读书还能改变命运吗？
——关于“读书无用论”调研报告
■ 郑 捷
“读书改变命运”。这是曾经无数学子心中坚守的信条。可在21世纪，却正受到现实的挑战。在当下的中国教育界，可谓乱象丛生：一方面许多大学都在拼命扩招，一方面参加高考人数在逐年递减，一部分学生考上大学却主动退学，一部分学生因高昂的学费而放弃上大学。在大学教育与现实社会严重脱轨的情况下，如何重新认识“读书”的意义？为此，笔者在寒假的社会实践中对此展开了社会调查。
读了四年大学，找工作还得拼爹
“考上重点中学，读了四年大学，到头来找工作、考公务员还得拼爹！”这是笔者在调查访谈中一位学生家长的心里话，言语间流露着无奈。
从受访者张女士的口中笔者了解到：当年，她大女儿考上市重点中学，后来又考上重点大学的时候，家里人别提多高兴了，请了七大姑八大姨在家里热闹的聚了一天，亲朋好友都说她家大女儿有出息，将来一定前途无量。可最后由于各高校扩招，毕业后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工作，后来一边工作一边考公务员，都考了好几次，笔试都通过了，可总是在面试时被刷下来。
张女士表示，以前，大家都一直认为孩子上了大学将来就一定有出路，但现在看来未必如此，十年以前大学生出来找工作还比较容易，现在随着高校的扩招大学生不再稀罕了，如果不是名牌大学毕业或者家里没有什么关系，要想找一份好的工作确实不容易。
不读普高读中专，毕业找了好工作
由于有了大女儿的前车之鉴，张女士在培养小女儿的过程中就改变了策略。当年小女儿中考的分数刚过普高线，单从学习成绩来看，远不如她姐姐。鉴于大女儿的真实情况，张女士认为：即使让小女儿读了普高、考上大学，到头来还是会被掩埋在茫茫大学生的人潮之中。于是，家里人对小女儿的前景进行了一番商讨，最后决定让她去读中专，早点出来后可以去当个老师，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再寻出路。结果运气还算不错，小女儿中专刚毕业，正好宁海小学招老师就获得了实习机会，后来由于表现不错就被录用了。虽说宁海离家是远了一些，但现在国家对中小学的初等教育非常重视，小学老师的待遇也有所提高，张女士对小女儿能幸运地得到这份工作表示非常满足。
据统计，2009年，全国84万应届毕业生退出高考，导致1977年恢复高考以来考生总量首次出现下降。2010年946万高考考生中，弃考人数接近100万，很大一部分是来自农村的考生，他们多数选择学习技能类的培训学校，因为与大学成本比起来，技能培训学校相对要低的多，而且产出要比大学教育更能适应社会发展需要。
读职高学技能，毕业不愁没工作
“考不上高中，读职高，有了技能，不愁没工作！”这是另一位被访谈家长陆先生对其儿子情况的概括。
在陆先生看来，他们家的小孩根本就不是什么读书的料，估计读了也是白读，还不如趁早学门技术，也好将来有个饭碗。当年，他儿子考不上普高，就去读了职高。毕业以后，通过学校推荐，到了一家房地产信息采集公司工作，总体感觉不错，一个月也有2000元左右，而且周末还可以休息，偶尔要加一下班。后来由于房地产不景气就被辞退了，现在就一直待在家里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但是，陆先生认为：现在孩子还小也不急，应该好好地在滚打中学一门技能，这样将来不愁找不到工作。
最后，陆先生还别强调： “现在大学学费这么贵，而且工作又这么难找，对于不太会读书的农村孩子来说，真还不如早点工作，这样还可以积累不少工作经验！”
“上大学是唯一出路的时代”已渐行渐远。随着中国社会的发展，技工人才越来越被企业重视，大学毕业生找不到工作的原因也是因为学校课程面太广，但又不精，脱离企业的用人要求，而以往被很多人忽视的技能培训教育却渐渐映入人们的视野，使得“万人竞过独木桥”的考大学现象得到缓解。
“读书无用论”的形成原因
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读书无用论”？根据调研，笔者认为有如下几个原因：
首先，由于各高校的扩招，大学生供大于求，而所供又非所需。进入21世纪，我国经济发展明显地走向“粗犷型”，产业结构的失衡，使得知识型服务业岗位（所谓“白领”岗位）需求相对不足，而对蓝领型岗位却产生了旺盛的需求。与此同时，各高校却逐年扩招，使得大学生数量与日俱增，远超出社会现阶段发展的需求，导致大学生就业形势日益恶化。
其次，大学所学无处用，而所用又非所学。整个高等教育体制存在严重问题，大多数大学生在大学期间旷课、打游戏、虚度年华，毕业后找不到专业对口的工作，无法学以致用，最后找到的工作跟自己大学所学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可谓是“白忙活”！
第三，由于整个就业环境存在着不公平、不公正的现象，那些寒窗数十载的穷学生到头来找工作“拼”不过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官二代，这使得人们更加地坚信了“读书无用论”。因此，既然读书改变不了命运，还不如就索性不读了。
针对“读书无用论”的观点和建议
通过对“读书无用论”的访谈分析，笔者认为：教育是国家和民族振兴的基石，没有知识和教育是万万不能的。新的“读书无用论”之所以抬头，主要是因为就业的压力。因此，我们必须改变观念，文化大革命时期的“读书无用论”害了一代人；新的"读书无用论"也会造成同样的恶果。老百姓算经济账有自己的道理，甚至是苦衷。但教育投资是一生的投资,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
最后，针对“读书无用论”的问题，笔者提出如下建议：
首先，由于我国现有的教育体制存在严重问题，整个教育体系必须进行彻底改革。中国教育现状是：初等教育,老师逼得紧，学生被牵着走，没时间玩，书读得很苦；到了高等教育，学生一下子没人管，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孩子们是从小就死读书、读死书，长大以后就厌恶读书，对读书具有很强烈地抵触，使得实践和运用知识的能力无法真正得到培养和锻炼，最后导致“读书无用论”的产生。当然教育的改革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但高等教育的改革却是刻不容缓的，因为其直接影响到之后就业等一系列问题。
其次，作为父母，不能一切都拿学习成绩来衡量孩子的好坏，如果孩子确实读不进书，就不应该还一味地强迫他们去读，而应该帮助他们尽早找到特长，进一步激发他们对学习的兴趣和爱好，从而将他们的特长发挥到极致，这样或许才是对孩子们最好。父母在孩子的整个教育过程中，应该更多地起到一个引导的作用，不应该有偏激的想法，或者强迫孩子去做他们一直都不愿意的事。
第三，作为学生，应该学会更好地自我定位，不能为了读书而读书，一定要切实的提高自己的能力。应在知识的海洋里不断寻找自己最感兴趣的知识，进而逐步提高自己的专业素养和能力，因为这才是我们读书的目的所在。
访谈录一
笔者提问：您孩子多大了？现在还在读书吗？
受访者：我孩子现在18岁了，去年刚职高毕业。
笔者提问：那现在有没有找到工作了呢？你对他的工作满意吗？
受访者： 之前通过学校介绍到一家房地产信息采集公司工作了一段时间，感觉还不错，一个月也有2000左右，周末可以休息，偶尔要加一下班。后来就被辞了，现在就一直待在家里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笔者提问：干得好好的，他们怎么说辞就辞啊？
受访者： 没办法，谁叫他没文凭，就职高毕业，而我们又没关系，人家当然是说辞就辞，总不可能去辞哪些大学生吧！
笔者提问：这倒也是，不过现在大学生也都不怎么好找工作。
受访者：这是因为他们这些大学生要求太高，一般的工作都看不上。
笔者提问：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您会让您的孩子继续读书，考大学吗？
受访者：我们家的那个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估计读了也是白读，还不如趁早学门技术，也好将来有个饭碗。
笔者提问：假如您孩子现在考上了大学，那您还会让他继续读吗？
受访者：呵呵，真能考上那倒好了。虽说现在大学生遍地都是，读出来也不见的能找到什么好工作，但如果他真考上了那必须得给他读，毕竟是咱们家第一个大学生啊。但是话又说回来，现在大学学费这么贵，而且工作又这么难找，对于不太会读书的农村孩子来说，真还不如早点工作，4、5年的时间倒是可以积累不少工作经验！
笔者提问：您对如今出现的读书无用论的观点是怎么看的？
受访者：读书其实还是挺有用的，像我和他妈就只读了小学几年级，可以说就是文盲，在社会中也吃了不少亏，现在国家实行九年义务教育，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进步。我认为作为我们父母当然是希望孩子书读得越高越好，但是他自己不争气我们也就没办法。不过话说回来如今大学生是越来越多，父母在孩子身上花了这么多成本，最后他们在大学里虚度几年后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工作，真的不见得读了大学就一定有出息。
笔者提问：那您认为是什么原因导致现在大学生就业难？
受访者：这个我不好说，但许多人都认为：一方面，大学里的教育机制有问题使得大学生在大学里虚度年华；另一方面，大学生毕业后眼高手低，而且很多东西都要讲社会关系。
笔者提问：那您现在对孩子有什么打算吗？
受访者：现在孩子还小也不急，应该好好地在滚打中学一门技能，这样将来不愁找不到工作。我打算先让他考一个电工技术执照，这个哪里都用得到，然后让他二叔做个介绍到他二叔的公司去做做吧，好歹有个照应。
访谈录二
笔者提问：您好！请问您家中有几个孩子？现在都还在读书吗？
受访者：我家中有两个孩子，都是女儿，大女儿早已毕业，小女儿也毕业有一年了。
笔者提问：那她们都是大学毕业吗？现在都在工作了吧？
受访者：大女儿是本科毕业，小女儿没去读普高，只读了中专，现在都已经工作了。
笔者提问：您对她们的工作还满意吗？
受访者：小女儿现在倒是挺好的，中专毕业时还愁找不到工作，当时运气还算不错，正好宁海哪里的小学招老师就获得了实习机会，后来由于表现不错就被录用了。虽说离家是远了一点，但如今国家十分重视教育，小学老师的工资也涨了不少。相比大女儿，小女儿可是幸运多了。
笔者提问：那您的大女儿是什么情况？
受访者：我大女儿当年考上市重点中学，后来考上重点大学，但是正直各高校扩招，毕业后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工作，后来一边工作一边考公务员，都考了好几次，笔试都通过了就是被卡在面试，虽说现在的工作稍好了一些，她现在还准备再考，年纪都快30了还没结婚，都快急死我了。
笔者提问：假如可以重新选择，你还会让您的女儿去读大学吗？
受访者：以前我们一直认为孩子上了大学将来就一定有出路，但现在看来未必如此，以前的大学生是包分配的，现在大学生是越来越多，但毕业后都得自己找工作，前些年大学生找工作还比较容易，现在随着高校的扩招大学生不再稀罕了，如果不是名牌大学毕业或者家里没有什么关系，要想找一份好的工作确实不容易。要是说孩子真考上大学了，总没有不给孩子上学的道理，虽说读了也不一定就能怎样。
笔者提问：您对如今出现的“读书无用论”的观点怎么看？
受访者：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人学历低，但家里人有关系就是能找到好工作；有些人辛辛苦苦读完书毕业却找不到好工作，最后干些与自己专业不相干的东西。就拿我们家隔壁的小孩来说，去年毕业找工作，找了好长时间也没有什么合适的，最后还不是照样去他妈工作的公司工作，白白浪费父母每年几万块钱学费；附近还有一家的孩子也是去年毕业，学的专业好像是画画什么的，一年的学费可是不少，毕业找不到工作后来去考幼师没考上，听说最近在准备考公务员估计也困难。以我看，读大学真不见的就是什么好事，大笔的学费暂且不说，毕了业年纪也大了却还找不到工作，怎么能不叫人头疼？所以当年我家小女儿没考上普高，我们果断决定不再复读了，直接上中专算了，现在看看运气也还不错。
（作者系中科院研究生院地球科学学院研究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