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西海,一直都没有看到荷花。
7月2日,和挚友爬完八达岭长城,坐公交回到德胜门,午后炙热的太阳烘烤着北京城的每一座建筑,一路小跑着来到积水潭地铁站,穿过马路,进入一条绿意甚浓的小路,商量着就从这出发吧,去后海。
一行六人,有点浩浩荡荡,穿过小胡同,路过街边林林总总的商铺,穿过大大小小的车流,穿过夏日里这特有的绿意。问了几个路人,都说要一直朝南走才能走到后海,索性就这样穿行着,胡同里传来一阵阵的铃铛声,吹来一抹抹的清凉。
突然间发现了一片海。北京人管湖叫海,诸如什刹海、前海、后海、西海。我误以为此刻出现在眼前的就是后海,把对于后海所有的情感都融进这一片海中,白玉石砌成的栏杆,上面雕刻着各种图案,栏杆绕着湖边弯弯曲曲,一棵棵垂柳,垂下的是万条绿发丝,如一位位仙女下凡,对着平静的镜子梳妆,宽阔宁静的湖面倒映着美丽的画面,如水墨山水般,为你静默。其实,这是西海,印象中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因为对于所有人来说,后海太熟悉,以至于一直都极少有人关注西海。
初看西海,却也没有太多特别的地方,同样是白玉石砌成的护栏,同样是垂柳依依,同样是安静的垂钓者,同样是穿过胡同的铃铛声,却没有酒吧,也没有后海那般的繁华,却有着难得的静谧,这是一亩方塘,一方净土。
为什么西海也没有荷花呢?我问自己。
前两天,和挚友在清华园里游荡了一番,挚友从新疆过来北京,到北京时,他跟我说,到北京想做的两件事就是,一是看天安门升旗,二是爬长城。我计算着时间,给他这几天在北京游玩的行程安排得满满的。30号那天去了清华,在水木清华里,闻着一季的荷香,诉说着我们十年的情谊,当初的约定直到今天才兑现,我们虽不是清华人,却能一起站在水木清华里,看荷花,闻荷香,听荷叶,轻吟一曲荷塘月色,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水木清华里,盛开了一季的荷。
西海里,没有荷花,却也是一亩见方的镜面。午后的阳光带着点点温存,斜照在宁静的水波上,反射出层层亮光,波光粼粼。墨绿色的湖水,在小舟轻快划过之处,掠起一片片绚丽水花,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炎热的夏日里,偶尔有一丝丝凉风从湖面吹来,白玉石的栏杆边倚着懒懒散散的几个游人,漫不经意拍着照片。湖边一面长长的用青砖砌成的墙上,长满了绿葱葱的爬山虎,疏疏密密,深深浅浅,爬在青砖上,爬在记忆里,一个眼神,一个微笑,是你,是他,是她。湖面有垂柳相映,亦有白杨相依。一排排的白杨,是一排排的思绪。闻着这座城市的气息,思索着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如梦如幻,我知道我将离开这里。今日却是在一个千里之外的城市,寻找着那些渐渐逝去的记忆。走在白杨里,仰望着你的眼神。
从复兴门一直向西的道路旁,长着一排排的白杨,手掌般大的白杨叶,光滑的叶面可以将柔美的阳光反射得淋漓尽致。我曾多次走过这段路,有意的,无意的。伫立,抬头,这高大的树,这层层叠叠的叶子,风吹过处,翻江倒海,后浪推前浪,这翻滚声总会打断沉睡的记忆。这白杨树的画面,总会不自觉地出现在眼前,出现在梦境里。西海边上是白杨,水木清华的岛上也是白杨,复兴门往西的路上也是白杨,科苑里也是一片片的白杨。这些都是这个城市里的标志吧,它高大,它威武,它噙含着沧桑的泪,它吟诵着悠长的记忆,有着与清华园一样的年岁,有着与科苑相同的年轮。这一年,我曾为它痴狂过。
不论是西海,不论是荷花,不论是水木清华,不论是白杨,不论是科院,不论是这座城市,都是一幅画,一段情,一丝回味,一份珍藏。
西海,这个城市里特有的一处;水木清华,是众多人心中曾追逐的梦;而科苑,离我却是这么的近,又是那么的远,为之,努力过,迷茫过,最终它接纳了我,用它最开阔的胸怀接纳了我的不完美,让我成长。而如今我将要离开了,离开这生活了一年的科苑,离开相识相知了十年的挚友,我想我会想念,一直想念。
西海里,没有荷花,或许就是它的不完美;而生命中,总是会有一方没有荷花的西海,而我们,也得去过活,挚友,至亲,远走了,不在了,我们还得去过活。逝去的过往,也许曾有一片荷花,曾为西海开过,打扮过,装点过,而如今,这些荷花不在了,西海依然是这般美,这般柔和,这般充满灵性,在淡淡的阳光下,小舟过处,是激起一汪汪灿烂的水花。
(作者系中科院华南植物园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