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从google earth上看过小五台山脉的全貌。五座山峰巍峨挺立在恒山山系上。海拔2882米东台为河北省最高峰,小五台山也被称为河北屋脊。又有人说小五台有两大神秘区域,分别位于中东山脊的两侧。东侧是军事禁区,近年来曾有多次驴友迷路误入深处云云。另一个神秘区域处在北东山脊、东台—三岔山脊、三岔—西台山脊的环抱中,从2004到2005年间,先后有5支不同俱乐部的队伍曾被困在这里,4—5人不同程度的摔伤或冻伤,由于这里沟壑纵横,断崖无数,草深林密,充满陷阱,堪称为小五之“百慕大”。客居京城,一直对五台即怀着膜拜般的憧憬,又有几分怯懦和敬畏。“很多事来不及思考,就这样发生了”,4月13日晚,就在金杯车一路许巍的歌声中,一行人踏上了小五台的征程。
结伴而行
是夜,在一片漆黑夜色的掩映下,车辆缓缓停在了山涧口,朦胧的夜晚,在逮的云色里,仿佛看见山在那里,为什么爬山?因为山在那里。多少后现代哲人这样告诉我,进入山缘后,无数次地爬山,也无数次惆怅的离开山。为什么无法抓住登顶那一瞬的美好?这次的小五台又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在对明天的思索奔突中进入了梦乡。
此次出行共有5名成员。小强,大家的精神领袖,这个28岁的70后早年就是登山的中流砥柱,带领了很多支商业队伍走南闯北,具有丰富的经验,体力,和心理素质,他参加的很多登山,定向穿越比赛,也都成绩不斐,最高海拔5800,属于户外界小有名气的人物。Butcher,山缘的会长,发型具有一种生猛而不羁的野性,去过阿尔卑斯山,经验丰富。每次小强出现俩人必然一路死磕。Msp,深谙北京周边的腐败线路,和他走过两次。美女,这次队伍里的新队员,这个新疆小伙是搞地理勘探的,曾经徒步穿越博格达(大本营) 3次,其中一次领队,车师古道1次,萨捍古道探路1次,攀冰训练2次,06年野外考察猎隼共计58天,是一个标准极限环境下也能生存的猛男。我呢,早年体力低劣,自从05年第一次徒步走过太白的跑马梁后,就开始狂走秦岭地区的长线,到了科院山缘后,更是发现这边有一群志同道合的穿越爱好者。06年开始参加山缘的许多短线活动,却也依然是新驴一条,雪山环境更是一次都没有遇到。
这次一起走的还有绿野上的一支四人小分队,他们都是很腐败的30岁中年男人,竟然带上了涮肉。这四个家伙都经验丰富,装备齐全,都配有冰爪,镐头和路绳,集体装备更是一应俱全。也许是这些老驴为了欣赏风景,他们的体力确实也不敢恭维,刚一上路走就被我们拉下了。
征服小五台
在小强的叫声中,发现东方泛白,每个人都毫不倦怠,打点好行装开始出发。穿过一片落叶松林后,逐渐看到了后边雪山的端倪,路途也开始拔升。山涧口这条路刚开始走比较开阔,天气也很晴朗,偶尔看见结冰的小溪,纷纷留影,根本没有想到这是狂风肆虐的小五台。小强他们干脆直接把冲锋衣脱了,穿着抓绒开始赶路。但是上升以后雪渐渐多了起来,大家见势纷纷把雪套绑紧。小强在前面踏雪开路,其他人跟随前人的脚印一路上升,雪的深度也渐渐由膝盖提升到大腿。由于我的PITORPAN不是高帮的,一路灌进去不少雪。10点左右,到达了一个垭口,远远望见东边的雪峰,“行路难,将登拗口雪满山”,我们只好一个一个顺着一座山脊的坡往下滑,真有一种极速的快感。中午12时,在一座山脊上腐败中饭,美女这厮带了无数美食,圣女果、梨、鸭翅、鸡块??开始了陡峭的爬升,路途也渐渐变得艰辛起来,小强在前面不断回头张望,我生怕掉队紧随其后,为了速度,我们没有走传统的环绕路线,而是沿垂直坡度最大处直接上升,好久没有这种在路上的感觉了,我不断努力地往上爬,这时小五台才渐渐显示出他的雄浑,在阳光的掩映下,雪晶莹透亮,周围的崇山峻岭开始尽收眼底。
由于这段队伍拉得比较开,才真正让每一个人有种孤独的感觉。四野莽莽,抬头遥远的山峰也显得遒劲而苍凉。我想,小五台真是一个可以傲视异邦的地方,他不像泰山那样雄浑,不像黄山那样隽秀,也不像嵩山那样充满故事,但这就是自然,自然与文化一旦划上了等号,就成了文化的源头,文化就成为山水的创造。柳宗元被贬柳州,凭借自己的文化人格,创造了一个可人的小天地,以自己的文章树立了自己独特的形象。余秋雨评价它使无数文官或多或少地强化了文人意识,询问自己存在的意义。文人的作用使它增添了一成傲气,三分自信。朝廷万万没有想到,正是将柳发配南荒,才点化了民族的精灵。难道文人的价值在于返朴归真、或者说返朴归真亦是官化走向文化?小五台也一样,我们不需要它有多少文化,多少启迪。我们需要的是它给我们带来的意义,这就是一种文化。它给喧嚣以宁静,给躁急以清冽,给高踏以平实,给粗犷以明丽。惟有这样,我们这些从城市的喧嚣走出来的驴行人生才显地更加灵动,世界才显得精致,生活才更有风韵。
一路走,一路望,这段路走得比较艰辛,却也不知不觉已经登上了一座小峰,主峰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了。这时看见小强早已躺在那里用帽子遮住脸品位起自然来,不久,美女、butcher、msp也相继赶到,小做休息后,大家开始谈论起装备来,说起一件件宝贝都是因为其性能而涎水直淌而因价格望洋兴叹。二十分钟后,我们开始沿着山脊横切,远远就能望见主峰躺在不远处,他的身上覆满了积雪,仿佛已经等待了千年,等待着我们今天的造次。用余秋雨的话说:“它是一千多年的层层累聚。看一千年的生命。一千年而始终活着,血脉畅通、呼吸匀停,这是一种何等壮阔的生命!” 在别的地方,你可以蹲下身来细细玩索一块碎石、一条土埂,在这儿完全不行,你也被裹卷着,身不由主,踉踉跄跄地直奔主峰而去,我突然感觉一个人的感官很不够用,那干脆就丢弃自己,把自己完全交给疲倦的双腿,去主峰涤荡我一路的风尘。
安营扎寨
继续前行趟过几个小山脊,4点30分,主峰终于向我们走来,扎好营后,我和美女、msp轻装登上东台的玛尼堆。这时遥望对面白雪皑皑的中台和北台,还有山的那一面一望无际的华北平原,人们仿佛都在田间辛勤的耕作吧。祖国的河山让我无法用任何形容词来比喻,无法用自己仅有的器官去体会和丈量。虽然春意料峭,雪满山野。但仿佛这里不再仅仅是初春的气温,而已是春风浩荡,万物苏醒,人们的每一缕筋肉都想跳腾。这里连禽鸟都在歌舞,连繁花都裹卷成图案,为这个天地欢呼。这时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韩国的年轻人,他们应该是从东沟上来的,我刚试探用英文寒暄,没想到他们的中文比我还流利。他们也都发出阵阵尖叫,欢呼雀跃,我想只有在这时,这里,没有任何国界的重复,真正的欢乐从不重复。这里不存在刻板,刻板容不下真正的人性。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自然和生命在蒸发。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事务者,窥谷忘返,我想大概就是如此吧。
我们选择了一块冰面扎营,主要是为了模拟雪环境,测试一下装备。我的雪狼帐篷是为南方低海拔的山脉设计的,好在这次带上了刚买的羽绒睡袋,才让我比较放心。于是我一人睡一帐,小强和butcher的帐篷睡两人。炊锅做饭后,我们提醒韩国人赶紧下撤,否则会很危险。对于这群韩国人,除了对自己的生命毫不负责任外,我实在没有过多的评价。5点半,没有看到日落,所以开始直接进入梦乡。6点十分,绿野的四人小分队也赶了上来,他们的帐篷精良,选了一块风口扎营,点起营灯后,开始了他们的腐败生涯。此时一切是那么的平静.
半夜12时,我感觉帐篷开始抖动,风在撕扯外帐。天气突然冷了起来,我拿起抓绒和冲锋衣穿在身上,一股脑全钻进羽绒睡袋里,却也经不住寒冷。一直到2点,风越来越大,像一个魔鬼在彪悍地肆虐。吹乱的帆布使我眼花撩乱,呼号的风声让我满耳轰鸣,我的两根铝杆也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我生怕自己的帐篷抵抗不住,在彷徨与不安中不知不觉也睡着了,半夜醒来无数次,发现狂风依旧,帐篷顶上开始落雪。害怕成了习惯,也渐渐放任自流。后半夜终于睡踏实了,5点半醒来,发现绿野的小分队的一人喊下雪了,这时大家都觉得比较HIGH。开始从温暖的睡袋中爬起炊锅做饭。我的一阵暴力的火烤之后,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出炉,这是我这个月吃过最好的美食,感觉全身一片温暖。
收帐时小强和美女很有经验,速度也很快,于是跑到我这边帮忙。由于天气十分寒冷,我的风绳全部被雪冻到岩石里。牺牲了两根风绳后,我的帐篷直接被塞到背包中,铝杆也彻底被冻住,不能收放,也只好一股脑放入。小强和butcher不断提醒大家速度要快,不要脱掉手套以免失温。拔营完毕后,天气更加恶劣,风力渐渐加大,气温也降到零下快20度。小强决定不走中东山脊,估计那边的情况会更加糟糕。而是改计划为东沟下撤。
胜利撤退
下山时大家队伍走的很紧,小强带了冰爪一路开道,我们也都十分小心。从峰顶下撤到一个开阔的平地后,开始沿左手方向进入沟底,这条路坡度很陡,小强时刻提醒我们千万不要滑坠,不然直接就下去了。我没有走过雪环境下的山,butcher毕竟经验老道,告诉了我走雪山下撤的技巧,“脚尖上翘,脚跟刨雪,让雪做缓冲”,开始我很不适应,几下之后终于领会了要领。
下降300米后,坡度变得更加陡峭,不能用脚步前行。这时我们索性开始滑雪,用登山仗作为制动。这段路程有惊无险。(后来我们听说绿野的小分队是用防潮垫作为滑雪板)。在BUTCHER的裤子也不知道掉了多少次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2400营地。之后的道路由于冰面覆盖,不是很明显,小强在前面不断探路,叫大家不要前行。彷徨中经常听到远方小强的呼喊:“ GO ,GO !” 于是大家开动马达,跟随领队前进。2400营地附近的路面虽然没有多少坡度,但是冰面特别滑,小强用冰爪不断试探,告诉大家路况。之后的路趟过无数冰河,每次走到山穷水尽之处,小强叫大家原地休息,自己去探路。这时总能看到这个不知疲倦的身影用两只LEKI MARKALU TOUR不断在敲击冰面探寻路况。如果遇到危险路段先走回来,帮助大家一个一个通过。虽然这次没带GPS,但是有着7次登台经验的小强仿佛就是一个活GPS,大家的心理和脚步都会因为这个人而变得更加笃定。
海拔不断降低,冰面也逐渐松软,这时出现了很多暗河,我们也丝毫不敢怠慢,快速通过,这其间,我,MSP的鞋都惨遭浸泡,butcher的鞋在干爽一路后也晚节不保。东沟也逐渐明朗,基本得危险得已消除。小强和butcher又开始对磕起来,为旅途增色不少。一路拍照留念,发现山下的桃花已经悄悄得开了,真是“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下午3点,走出了大山,重返人间,迎接我们的又是新的学习,新的生活,新的挑战。
“GO,GO”,耳边又回想起小强催促赶路的声音。这个声音不断提醒我努力工作,加强体训,我也知道,旅途的下一站——太白,正在悄悄迎接我们的到来。人在旅途,可究竟是我经过了旅途,还是旅途经过了我,带着这个困惑,在夜色下,我坐上了许巍歌声中飞驰回北京的金杯车。
(选自Trekking绿野穿越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