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超
鲁迅先生说过:“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我的家乡地处豫西南,是一个小山村。村头那条不知何时被踩出的小路,记载着小村庄的沧桑历史、祖祖辈辈的酸甜苦辣,还有我那深深浅浅的记忆。
曾记得,小时候调皮的我常和小伙伴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到村头那条小路上蹦跳。说是小路,它也并不小,因为它是村子的主干道,通过它,父老乡亲们去赶集,推着架子车,上面放着要卖掉的两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一小袋绿豆和一大袋花生,上面还坐着得意的一个劲嚷着去集市看热闹的狗蛋儿;通过它,乡亲们把收获的喜悦带回村庄,黄澄澄的玉米、金黄的谷子、擦粉的冬瓜、害羞的高粱......通过它,乡亲们知道了这世界上还有更高的房子,更好看的女人,更宽的路。
这条小路承载了太多的东西,有乡亲们有力的脚印、豆大的汗滴、弯弯曲曲的车辙......还有卖力憨厚的老黄牛在鞭子底下发出的悲壮的号声,眼角噙着的闪光的泪珠。当然这条小路也洒满了小伙伴们银铃般的笑声,你追我打,你喊我闹。更喜欢的是雨天,雨后的路上积满了水洼,在上面放上小纸船,看着它们肆意荡漾,赤着小脚,叽叽喳喳的任意践踏着一个个小水洼和纸船。然而小捣蛋们谁也没注意,也不会去注意大人们紧缩的眉头和那无奈的叹息,因为我们不会在意地里收割好的麦子不能运回家,不会知道满是欢笑的小路在大人眼里却成了心中解不开的疙瘩。
曾几何时,村干部组织了一伙喜欢而又讨厌这条小路的壮汉,他们满是老茧的双手紧握着铁锹,宽厚的肩膀扛着利镐,黝黑粗狂的脸上似乎堆满了秋后的野菊。他们一镐镐下去,躲藏了多少岁月的顽石被迫滚爬出来或粉身碎骨,一锹锹铲过,昔日盛满了欢乐的土坑不见了。看到乡亲们脸上的汗珠吧嗒吧嗒落下来,都仍笑容满面的时候,我们也跟着笑,不知是因为看到那张张酷似戏子里的花脸而笑,还是我们的确长大了些许。
从此,小路变了样,平了、宽了。狗蛋儿也更喜欢去集市了,但他不再和大公鸡坐在一块,而是自己拉着架子车,载着公鸡和五六个小猪仔,欢快地去赶集。回来后还给我们讲些趣事,哪一家面馆面少汤多,哪一家面多汤少,一些女孩穿的少了些但是很好看等等。乡亲们仍用牛车往家载回汗水,但轻松了许多,不再把腰弯得像烤熟了的虾,不再把鞭子抽得啪啪响,留下了力气唱小调,偶尔还有老牛哞哞的伴奏。我们仍在路上欢乐,拼命蹬着自行车一路肆无忌惮的狂追。令人兴奋的是,小路上热闹了许多,一溜烟跑过的摩托车,“吐吐吐”有点霸道的拖拉机。
晴天的小路很温顺、平坦、硬实。但雨后,它可不那么老实了,似乎要发泄被摧残改造的不满,它和雨水纠缠起来,相互厮打。走在泥泞的小路上,每当你费力地抬起脚,它总会把你的鞋子留下。牛车、摩托车、拖拉机走过之后,小路就会彻底面目全非,变得千沟万壑。
前一段时间,小路又一次彻底变了模样。几个陌生人扛着三脚架,来回看着测量着什么。乡亲们奔走相告,整日谈论着同一个话题:“我们这要发生大的变化了。”很快,铲车、压路机、搅拌机一股脑从天而降。沙子、水泥构成的混凝土,在一米、两米......向前延伸,小路变得更宽、更平、更远了。乡亲们望着眼前的一切,看着祖祖辈辈走过的小路彻底变了样,没有一点伤感,脸上洋溢的是兴奋、幸福和甜蜜。
小路从此有了另外一个名字——“公路”。狗蛋儿更爱赶集了,开着自家刚买的拖拉机,出发时满载一车余粮,回来时装的是彩电、洗衣机。村里人也都爱赶集了,小两口骑着摩托车,一大家开辆拖拉机......很快,路边又出现了新的景象:早上嘹亮的鸣笛由远而近,到村头戛然而止,男女老少,说着笑着钻了进去,坐着班车进城了,回来后谈论的是更多的新鲜事,哪家服装店的衣服好看,哪家理发店师傅的手艺高......
村中的老牛不见了,耕田里却是冒烟的铁牛。取消了农业税,乡亲们的干劲更足了,在地里忙碌的时间少了,收成反而更好了。农闲时,他们就顺着村头的公路走出去,走得更远了,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回来后,口袋鼓了,腰板直了,生活好了,笑容多了,说话还不时对着手机”Hello,Hello”的。
是的,世上本没有路,世界上也本没有“和谐社会、新农村建设”。但只要我们全国人民团结一致,在“十七大”春风的沐浴下,在科学发展观的指导下,和谐社会、新农村建设就会成为一条令世界人民瞩目的光明之路、成功之路!
(张超,研究生院生命科学学院2007级硕士生,培养单位为动物所,本文获“十七大与我”征文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