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火轮”上的激情与梦想

  • 方晨 (2014年以后的旧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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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方晨

“轮滑站立,三点一线。鼻尖、膝盖、脚尖保持在一条竖直线上……”董维山正在细心指导刚穿上轮滑鞋的同学,这是他对每一个新手说的第一句话。接着他双手叉腰,膝盖微曲,做了个标准的站姿,双脚还不时来回滑动,微笑着说:“你看,这样才能站得稳。”

“好好体会一下,一会儿我过来检查。”说完,他冲着一旁懵懂的新手眨眨眼,身体一弯,略微左倾,右腿向后用力一蹬,嗖的一下冲向下一个新手。风从他的身边吹起,头发丝向后飘散,衣领有点上翘。脚下的轮子飞速旋转,不时地亮一亮跃动的红色,好似哪吒踩着风火轮。

他究竟是何许人也?

在中关村的中国科学院青年公寓,会有人告诉你,他就是那个轮滑花样玩得很“转”的帅哥;在他的母校——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会有人告诉你,他就是那个唱歌不错的小伙子;在研究生院,会有人告诉你,他就是那个教遗传算法的博士生;在实验室,会有人告诉你,他就是干劲最足的师兄。总之,他给人留下的印象深刻而又迥异。

他本人对自己的豪情梦想不吐不快:“如果人能活好几次该有多好!第一次,我要认真钻研演化算法,做世界顶级科学家、最牛的技术狂人,后世将用我的名字来命名算法;第二次,我要当一名出色的政治军事家;第三次,不干别的,就练轮滑,做一名专业好手,在世界比赛上扬威立马;第四次,我要学遍万国语言,周游世界。”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帅气自信的小伙,却也有过不那么骄人的历史。

“啃”过语言关

刚来中国科学院读研究生那会儿,他还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小习惯:每每端起一篇英文学术论文,先翻一翻、数一数共有多少页,心里再算计着一天能看几页。

一篇十几页的文章,董维山通读一遍硬是要一个星期,想快一点都不行,好似英语阅读理解,反复读,愣是看不懂啥意思。为了通过语言关,董维山只有一点一点地硬啃干巴巴的论文集,那日子是非常痛苦的。“读英文的文献很头疼。每天就巴望着能多看几行,好像在啃冷馒头。”回忆当初,董维山眉头稍稍一皱。

不过,古人有云:“书读百遍,其义自现。”当董维山肚里装着一百多篇专业经典“冷馒头”时,再看英文文献就像看小说。他笑着说:“重要的文献读完之后,经常一眼就能抓住论文的重点。有的关键在一个公式,有的关键在一句话,还有的重点在参数设置方法。”

不过,对少数能启迪思维的优质论文,董维山还得拿出啃“冷馒头”精神。“仔细通读需要一天,但经常会反复推敲思考,有时候也要一个星期。”他顿了顿,喝了口水说道。

初涉科研

能读懂论文、快速地获取知识只是作科研的第一步,从一个书生变成一位真正的博士生,董维山可谓是脱胎换骨。“万事开头难,第一篇论文是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他说。

一次实验,董维山的程序突然崩溃了:原来计算机的精度是有限的,但是在设计算法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结果每次计算都会有丁点儿误差。运算量一大,误差经累积效应就被放大了。这就好比一个人,基因很优异,具备种种天赋,但我们也只能说他成才的概率大,并不注定成才,如果他的人生遇上了偏差而不及时修正,一样会坠入深渊而不能自拔。

细心的董维山发现,经典文献中对此类情况都并没有详细说明,于是一个想法产生了——他要研究如何在运算中修正误差。导师听闻后拍拍他的肩膀,笑了一笑说:“入门了。”

可接下来的几个月才是真正的入门过程。“上课的时候,只要大概想一想就可以解题了,可真要写论文就得事无巨细、通通关注。”回忆起那段时光,他苦笑了起来。

他作实验刚开始手很生,光准备一次实验就要好几天,更别说调试、实验、获取数据了。实验作得多了才慢慢熟练起来,在后续的实验中,导师又告诉他在前期要先重点翻查哪些文献,关注哪些方面,作实验的时候才能知道如何突出这些问题,导师就这样把他先前的实验弄了个底朝天。“导师看问题非常深入,给的建议非常到位。对我作科研真的帮助很大!”董维山说着说着,眼里充满了感激。

做完实验分析,着笔写论文,董维山又遇上麻烦了。“博士英语也过了,可真写起文章,怎么也跳不出那几个句型!”他摆摆手,一脸无奈地说。一个劳累而缓慢的过程开始了,董维山一天写作十五六个小时,吃饭都以秒来计算,经常夜里两三点钟才睡。就这样一段码上一段,2007年3月,董维山作为第一作者署名的第一篇论文终于出炉了。

从正式做论文开始到完成,董维山花了4个月,如果从第一次程序崩溃算起,他花了半年时间。2007年5月,他收到了国际顶级会议的论文录用通知——首次投稿即被录用,董维山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闭关一星期

导师当得知弟子的科研成果被同行认可后,又给他找来了一份学术期刊的征稿通知,当时距离截稿日期只有不到8天,董维山相关实验都还没有作,怎么办?写,还是不写?

他想起了曾经参加过的轮滑比赛,恋战正酣的他突然脚跟一软、重心偏位,人重重地摔了下去——受伤了。两条路,继续,虽会扣分,但有名次;放弃,什么都没有。“我拼了!”不服输的他选择了前者,并最终夺得榜眼。

这一次董维山又冲了上去,开始7天半的闭关拼搏——每天早9点开工,晚上至少12点收工,每天直面液晶屏超过15小时。两台计算机,一台写论文,另一台跑实验;一张滑轮椅,在电脑间穿梭。好在有了前篇论文的功底,这回倒也有条不紊。“就是每天都很累。写第一篇论文的时候,躺在床上还惦记着误差值;写这篇论文,倒下就能睡。”他摇摇头,感叹道。

导师在他写论文期间回了一趟国,夜里11点与董维山在宾馆里就初稿谈了一个多小时。导师教给了董维山真功夫:一篇论文该如何站得高,钻得深入,而又落到实处,令人信服。最后,导师送给他一句话:“知道算法为什么好,比仅仅设计算法要强!”

终于他赶完了论文,可经过多天超强度忘我工作,他的颈椎也生怕被主人忘却,突然疼了起来。只要他一躺下身体就没法动,翻身不得,起身也不能,折腾了好几天才好。

做事情很投入

有位同学曾经这样评价董维山:“科苑大帅哥,干什么事情都能出名。”听到这话他哈哈大笑,谦虚地说,自己其实就是很爱玩、爱唱歌。

科大计算机系的迎新晚会他唱了4年;玩轮滑,他曾代表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在世界级的比赛中获得排名,是该赛学历最高的选手,也是中科院的首创。不过,他被人最为称道的,还是帮副导师在研究生院人工智能课上给学弟学妹们讲授遗传算法。

“能很快把人教会,也是一种能力。”他说。首先自己要懂遗传算法;其次要能提炼出最核心的要点;再次就是简明扼要地表达要点。还有,上课的时候不要忘了加点互动元素,适当地提些简单问题,引发思考。董维山几次课讲下来,反响非常不错,每当下课铃声响起,全场都会为他鼓掌。

董维山的玩,与其说玩,不如说是尝试,研究生院的大环境给了他无限的体验空间。“我特别想尝试新东西,有过那么多独特的经历后,当棘手的事情再摆在面前,如何应对就自然水到渠成。”他如是说。

可想样样玩出名,光勇敢地尝试还不够。“我有一个优点,做事情很投入。”董维山自豪地说。作科研的时候,他全身心地投入,忙到很晚。玩轮滑的时候,他也很投入,牢记动作细节,苦练每一个动作。备课的时候,他不知翻阅了多少资料。就连打游戏的时候,同学都说他:“你怎么眼睛一动不动的。”

董维山就是这么个人,从来都是迅速、干净、利落。穿上轮滑鞋的他,从骨子里就不会甘于平淡。无论何时何地,董维山一定会脚踩“风火轮”,疯狂地追寻激情与梦想。

(方晨,研究生院人文学院2005级硕士生,记者团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