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印象

  • 陶薇 (2014年以后的旧数据)
  • 1710

作者:陶薇

引子

        拂晓时分,一轮橙红的太阳冲破浓浓的晨雾,几艘小船似有若无地在晨雾中飘荡。莫奈的画就像一首朦胧诗,日出之于莫奈,就像玉泉之于我。

        2006年是一个值得我记住的年份,那一年,我经历了太多的第一次。那一年,我头一次对于自己的人生进行了那么多的思考;那一年,我告别了大学的生活,来到了北京——祖国的心脏;那一年,我22岁。

        说来惭愧,从小到大,我对于北京的概念也仅限于以下的字眼:历史悠久、文化深厚、故宫、长城、颐和园。小时候的我总感觉北京对于我来说很遥远,最多也只是想一定要见见那个地方而已。可是,生活总是充满意外,总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拐一个大弯,或者来一个急刹车。当我定下神来,准备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我已经站在北京的土地上了

保福寺,是我到达北京的第一窝,对于这个地名,我充满了好感。保福寺这个地方原来肯定曾经是一个寺庙,寺庙总是受到神明保护,那么神明一定也会保佑我们这些住在寺庙旧址上的人吧。

接下来,我的窝就挪到了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玉泉校区,就坐落在石景山区的玉泉路上。每当有人问起,住哪啊?我们总是戏称:“玉泉路,离公主坟不远,八宝山脚下。”但凡墓地,大多风水极佳。我就在这样的风水宝地的旁边度过了我人生的第23个年头。

相比现在的研究所,玉泉园区学校的氛围更浓,时常总让我有种仍然置身大学里的感觉。一提到玉泉,那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遇到过的人、经历过的事情就慢慢爬上心头,不激烈,不张狂,只是浸润着,就如玉泉的名字,温润如玉,清澈如泉。

每天早晨一听到楼道里噼里啪啦的关门声,我就会一跃而起,一阵洗漱后,提着早餐冲向教室。晚上,寝室的姐妹们深夜卧谈,谈人生,谈理想,谈感情。曾经在实验室起早贪黑做实验的我们,对于这种规律的学习生活是多么的甘之如饴。小时候,总是不明白大人们说的话:“上学啊,其实是最轻松的事了。”直到现在,才真正体会到其中的含义。从小到大,上过多少门课,自己也数不清。然而,有两位老师,我永远记得,一个是《西方美术史》的詹琰老师,一个是《心理学与生活》的刘嘉老师。

出于对于美术的喜爱,我选了西方美术史。第一天见到老师,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那是一个长发飘飘,小腹微凸的知性美女。我们的课安排得很紧,每天下午要连上三节课,尤其是在秋老虎还在肆虐的天气,几乎每位同学都会眼皮打架,哈欠连连。一到课间休息的时候,就看到教室里,趴倒一片,快上课了,老师很小心地说:“我们上课吧,我小声一点,不要把睡觉的同学吵醒了。”课上的她,跟我们谈绘画,谈艺术,谈她的家庭,谈她在俄罗斯的学习和生活。她总是对我们说,只要以后我们在美术馆里看到某一幅画时能够想起她曾经讲过的只言片语,她的课就没有白讲了。她最喜欢画家梵高,她欣赏他的才华、热情,谈到梵高早年的画被用来糊窗户时,惋惜之情溢于言表。我曾经听上一届的学长说,一次在课堂上谈到梵高时,谈到伤心之处她竟泪流满面。她对于国民素质问题一直很是愤怒,每次一谈到这个问题就会跑题很远,最后都笑着说抱歉,我们继续上课。随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离她课程结束的时间就越来越近。最后,交作业的时候,我很简单的画了一幅画,找上班里大部分同学签名,写上祝福的话,送到了她的办公室。虽然当时她并不在,但是我可以想象到她打开画卷的表情。

詹琰老师,祝你和你的宝宝健康快乐!

还有一位老师,严格得说,我只上过他一节课。我有一同学,对于心理学很感兴趣,就选了刘嘉老师的《心理学与生活》,回来以后对此老师是称赞有加。每次上课回来,就将他的这一节课的主要内容提纲挈领的跟我讲一遍,之后再花团锦簇得把他夸上半天。半个学期之后,我实在忍不住了,要见见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于是,我去听了他的一节课,当时感觉一般,心想此人也不过如此阿。之后,无意中点开了研究生院的空中课堂,再一次听到他的课之后,电石火光,整个心就沦陷了。原来,上次我听的课全是理论,没有听到他讲课最精华的部分啊。最爱他的一句话:“life canbe understood backward, but can only be lived forward. ”人需要经历了一些事情,才能懂得为什么一句简短的话可以让人泪流满面,一个简单的眼神可以让人痛彻心扉。

从此,爱上了心理学。

在玉泉的一年,我还积极热心了社会活动,比如加入学生会。大学的时候,由于很多相熟的人告诉我,千万不要加入学生会,学生会很黑暗、很腐败、很......这些话把我这个刚从父母保护下独立生活的天真小孩吓到了。从此,远离学生会。长大了以后,我开始怀疑他们的说法。伟大领袖毛主席他

老人家曾经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好歹也要经历一下,我才有权利说是或者不是。于是,我很热心得报名参加了学生会,竟然顺利当选了学生会某部的部长,原因是——只有我一个人参选。在学生会的这段日子里,我认识了很多朋友,经历了很多美好的时光。虽然有些人已经在外地的研究所,但是到现在我们仍然时常联系,京区的朋友们还时不时一起聚会。每个礼拜的例会总是火花不断,八卦团团长调侃着最近听来的八卦,平台兄讨论着是不是要建立一个新的平台,主任严肃地让已经笑得前仰后合的我们继续开会,抽象姐最后总会关照我们天凉注意身体,团委的王老师还时不时来和我们商量工作...... 在这个团体中,我没有看到所谓的黑暗,所谓的腐败,所谓的勾心斗角,一次能遇到这么多臭味相投的人,彗星撞地球的几率大概都比这种幸运来得大吧?

最近,大家还成立了一个“早生贵子基金”,我们相约这个团体中的任何一个成员结婚生子,都会以大家的名义利用基金中的资金向他送去大家的祝福,这其中最早的当然就是团委的王老师了。今年4月份,王老师的奥运宝宝就要出生了,下一个要庆祝的会是谁呢?

虽然我离开玉泉才半年,虽然我仍然在北京,仍然能时不时去玉泉看看,虽然我与玉泉的朋友经常见面,但是,为什么我现在强烈地怀念着玉泉?为什么每次想到,总是感觉有种随风而逝的感觉呢?也许,也许玉泉给了我太多的欢乐,太多的惊喜;也许玉泉承载了我永远失去的二十三岁;也许只是因为那是玉泉。

(陶薇,研究生院2006级硕博生,培养单位生物物理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