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童年少年,以及现在,总是不停的在转换生活的场景。那些个春天,如何一一写得清?
幼时,是属于田园里的孩子。春天来了,会挖荠菜,鹅菜,还有田间种种可以吃的东西。所以,至今在地里,偶尔看见这些,会有见到宝的样子,可见当时那些影像依然存在心底,未曾改。
春天油菜会开花,金黄一片。麦苗拔节,碧绿一片。犹是儿童,个子小,可以躲进油菜花丛中。现在闭上眼睛,看见的是嫩嫩的细草,似是可以滴出水来。拔回家给牛吃,看着嫩嫩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流口水。
有一种草,结带刺的果子,我们叫"粘毛上",应该是这个,恶作剧,揉进别人头发上,半天扯不下来。真真坏蛋,嘴巴嘟着,却也不怎么气。回头再反击就是。
还有还有,自是桃花会开,梨花会开,诺大一片,蜜蜂嗡嗡,怎样的热闹?不能想,想了回不去,多伤心。
早上很早很早,会被妈妈从被窝里挖起来,迷迷糊糊把鹅送出去。拿着小棍,跟着毛绒绒的鹅摇摇摆摆走。领头的母鹅嘎嘎叫。揉揉眼睛,看见漫野的晨雾,乳白色的浮在空中,多清新。太阳似鸭蛋黄,慢慢从远处跳出来。真好看。舞着棍子,似孙悟空,真神气,不是么?
上学,两年后,离家去爷爷教书的那个小镇读书。春天真好。有小伙伴,拿细细的草棍,趴在学校操场的草地上,看见小小的洞,钓”骆驼“,是白色的小虫子,咬着草棍的一端,被拉出来。为什么叫”骆驼“?小伙伴也说不清。不去管。
学校房子红砖灰瓦,然后有绿草,有外面大片的油菜花和麦地,有蓝天,还有远处的湖面。真漂亮。不,不是这些。这些是漂亮。但我喜欢红砖房子墙壁上缺失砖块的小洞,因为,有蜜蜂,在里面嗡嗡嗡,是否把那里当成家?不知道。拿装了菜花的小瓶子,再加草棍,引蜜蜂进小瓶子里。又是小伙伴教的,那家伙挺聪明。
去湖边洗衣服,水真干净,不冷。赤脚在水里,腿痒痒的。为啥?有很多小鱼在咬。用手去捉,捉不住,很快跑掉。那里水真好,那么干净,那么甜,现在不知还有没有?
上初中,再转学,回家读书。学校离家,七里路左右。每天骑着车子走。春天多好。一路菜花一路麦苗,多好看。早晨有朝阳,有晨雾,晚上有夕阳,有晚霞,唱着歌儿走,多开心。路边一家有金银花,最喜欢。花开了一簇一簇,停下来,摘了满满一书包,带回家,每间屋子一把,香气满屋绕,真好闻。
情窦初开,喜欢一个男孩子。初三住校,傍晚菜花地里班里同学各自散去去读书,书声嗡嗡似蜜蜂。边读边走,遇见那人,满心欢喜满眼笑,却又不露声色再离开。偶尔坐在田间自读书,那人转过来,不知有意或无意,反正是开心。
读高中,县城里。学校有花园,处处花开。园子里跟花师套近乎,捧得大捧鲜花回宿舍,满屋欢呼。彼时爱言情,拿琼瑶小说去花园里读。细雨过后,雾蒙蒙。"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那情形多么美?自己看得见。
和好友,出东城门,护城河外有柳堤,大片垂柳妖娆,随风翩翩舞。一路说话一路笑。好友在侧,梦想在心,那时,世界真美好。
升大学,在省城。偌大校园,有花有树有草坪。另有大把人群熙熙攘攘。一直独行侠,抱着书图书馆里,教室里,草地上,树林中痴痴看。春天多雨,时时雾蒙蒙。少女情怀总是诗,那样烟雨蒙蒙,自是神游不已。
大四春天,淅淅沥沥细雨下了几个月,空气里是水雾,绕住做毕业论文的大实验室,似孤岛。对着窗,看天看地看远处马路和楼房。心思弯弯绕,在某处。四处绿意,水雾中象是飘浮起来,意境真正好。水灵灵,春天自是南方好。
读研,转北京。非典肆虐,人被围在校园里。那年春天,难得多雨,北京似南方。研究生院有洁白槐花,茂盛开,似幼时,多么好。大家放长假,运动,聊天,游戏,bbs版聚,躺在草地上看星星。桃源生活,偷来的时光。
回所,日日实验室宿舍两处走,外面世界看不见。终于周末嚷得师兄带着自己去放风筝。风筝随风飘,第一次放,多开心。不小心风筝落在树上,师兄爬树,我跟在后面温习爬墙,重回幼年调皮时光,开怀大笑,至今仍怀念。
而今,仍是最忆幼时春天,却也是渐行渐远,渐渐看不见。真真怀念。
(陶媛,研究生院2004级博士生,培养单位为遗传与教育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