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考研故事]我的大学,及一场持久的战役

  • 牛文豪
  • 创建于 2005-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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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钉子缺,蹄铁卸;蹄铁卸,战马蹶;战马蹶,骑士绝;骑士绝,战事折;战事折,国家灭。
                                                             ———题记


    历史的偶然性往往把一些大人物从命运的一端推到了另一端,却不经意的改变了一个民族乃至整个世界的命运。我不是大人物,但同样也体验着造化给我安排的种种“天命”。我们在人生路口上进行选择的时间可能只是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但就在那一刻之后,你就被推进了完全不同的一条条岔道。但不管怎样,这是我的,无可替代的,让我的人生充满与众不同的色彩的唯一。

    高考就是如此的偶然;事隔四年,考研仍是如此的偶然吗?

    高考填报志愿时,第一批志愿的三个空格让我伤透了脑筋。于是对着第二批志愿时,我想都没想,自言自语说:“不用填了吧?”

    班长兼好友老牛听到了,说:“干吗不填,填了吧!我填的杭州电子工业学院。”我哈哈一笑,“你去杭州西湖啊?好,我就去桂林山水。”于是半开玩笑的在二批志愿上填了“桂林电子工业学院电气工程自动化专业”。

    就这样,我来到了桂电,开始了我平凡而难忘的大学生活。

    这时我早已从两个月前刚知道高考成绩的自怨自艾和苦闷中冷静下来了。我不愿复读,不愿浪费那复读的一年。我天真地想,与其复读,我愿意在这个本科院校里苦读,四年拼搏后,再走出去,考一个比较好的研究生。因此,从大一开始,我就是带着近乎给高考复仇的心情来到桂林的,我要最大限度地在这里发展自己。“当然,学习是第一位的,但其他素质我也要全面发展,不能拉下。”我这样对自己说。

    桂电还是个在电子方面很强的工科院校,学风很浓,尤其是在我所在的一系。在这里我遇到了许多严肃认真、真才实学的老师,和素质优秀、各有特长的同学和朋友们,他们给了我极大的帮助,这使我终生受益,也是我终生难以忘怀的。

    进入大三,大家都开始有所打算了,是否考研,很多人都在思索。而我决定是要考的了,我所想的问题,只是确定哪个方向了。但我不想很早就开始,因为从骨子里我还是抵触考试的。我不想把一辈子的时间都浪费在一场场考试上。所以我是到了我认为非要准备不可的时候,即2004年的四月份,才开始备考的。

    但我不敢轻视这场考试,它对我的意义太重大了。因此大三上学期我一直在做搜集资料和确定方向以及心理上的一些准备。一开始我确定了好多目标,最后在老师的推荐下选定了电工所。原因之一是研究所可以有更多实际动手的锻炼机会;之二是本专业较为稳妥,量力而行(我还是个比较谨慎的人);之三是经济上的原因,中科院各所考上后就都是全公费,而我不愿意再去贷款了。

    于是四月份的一个晚上,我的备考战终于打响了第一枪。当时的心情竟然还有点莫名的兴奋;我感觉仿佛开始的不是一段压抑苦闷、单调乏味的灰色生活,而是艰苦卓绝但颇有成就感,为自由而战的历史征程。

    考研战术上,我不求快,力求稳,争取一遍走过,吃透基本概念。就这样,我稳扎稳打,“日出而作,日落而不息”地走下去。我以为可以这样安安稳稳地一直走下去了。

    然而,“非典”来了,且声势越来越浩大。学校一声令下,五月一日起开始封校,所有在外住宿人员,必须无条件立即搬回学校。我们当然不敢反对,毕竟“防非”事关重大嘛!只是好好的学习状态被打破了,我遗憾地龇牙咧嘴。慌慌忙忙的把铺盖搬回宿舍,中午去久违了的食堂吃饭,哎哟,只见人山人海,气势不凡,挥汗如雨,呵气成云,蔚为壮观。原来封校真的可以封出别样风味的啊!

    晚上上自习,22:00一到,就有老师来教室强制关灯,还要登记我们名字,说是为保证大家体质健康以增强免疫力防范非典,学校规定22:00之前学生必须就寝,否则以违纪处置云云。对学校无微不至的关怀,大家感动的涕泗横流,哭笑不得。也许每一届考研族都会有自己独有的特色,那么我们2004级最显著的特色就是:“非典”生活。

    七月份全国“防非”形势好转,学校也放假了。于是我们重新搬到校外,重新开始“日出而作,日落而不息”。直到8月1号我们很习惯地再次把好好的学习状态打破,按照系里的安排去柳州参加生产实习。10号实习回来,我彻底放松自己,打了两天游戏,直到打得开了游戏烦得马上就给关掉,我才调整状态,真正进入了漫漫考研路——一场耐力、毅力与信心的游戏。

    八月中旬以后的几个月里,我以惊人的周期律保持着每天同样的生活,日复一日:“日出而作”,一大早背着一大包书吃早饭,然后钻进教室;中午钻出教室,钻进饭馆,例行公事,往肚子里塞一些东西,有没有食欲几乎是我所不关心的。午饭后钻进小屋,睡一会儿午觉,准确地说是躺一会儿,称之为“午躺”。醒来后再换一大包书,匆匆再钻进教室看书,再吃饭,再看书,然后披着星星打着哈欠踉踉跄跄回到小屋睡觉。隔天下午一个小时的体育锻炼,打球、跑步什么的,因为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身体是考研的本钱”……

    就这样我们穿行于校园之中,游离于课堂之外,脚步匆匆,毫不停留,两眼发直,神色呆滞;我们的造型人们一望即知,然后,面有不忍之色,附耳低言,轻声告诉同伴:“你看,考研的!”

    虽然我们考研的战友们都在一起看书,虽然大家总是相互鼓励,虽然绝大多数时间我对这种单调压抑紧张的生活不感觉到什么,或者说只感觉到麻木。可是,有时的一瞬间——那一瞬间,有时在我晚上打着哈欠跌跌撞撞在回去睡觉的路上,有时在我遥远平静的梦乡深处,有时在我关在洗澡房一阵冲洗之后,有时在我呆呆地对着桂林血色的夕阳出神的刹那——那一刹那,我突然感觉很无助,很委屈,很压抑,我想喊,想叫,想哭,想跳,但我喊不出来,叫不出声,只有怔怔的觉得泪眼朦胧。有一次我猛然在梦中惊醒,霎时间泪流满面,眼前浮现的却是妈妈亲切的笑容;有一次我突然间血涌向头,所有的念头只有一个,只想冲出去给家里挂个电话……

    还好,还好,那些只是短短的一瞬。

    每天我们都要咬牙切齿的数一遍日子。九月过去,十月来了;十月过去,十一月来了;十一月过去,十二月来了。时间就像手指缝里的水,一点一点地漏过去;面前的复习资料由薄变厚,再由厚变薄。我对自己的复习进度还是相当满意的。偶尔一套自测题作完,刻板的脸上渐渐浮起笑意。有一次有点得意忘形,“嘎嘎”干笑了两声,估计是声音阴恻恻的,前座有个小女生回头看到我惨不忍睹的笑容,眼光刷的收了回去,脸上肌肉抽搐了两下,然后抖抖索索地收拾东西,赶紧逃出了这个教室。从那以后,我做完自测题都要先往四周扫描一下,确认没有人注意再开始“嘎嘎”的笑。

    元月渐渐逼近,大家咬牙切齿地数日子的力度越来越强,解脱的日子就要来临了。此时各自的复习计划基本都已完成,剩下的只是查漏补缺,保持状态而已。其实最后二十天,大家已接近崩溃的边缘,心理承受能力开始接受考验。最后一个星期,大家开始调整生物钟。而低年级的同学此时已经考完期末考试,校门口整天是拎着大包小包回家的人群,这给我们的视觉刺激无与伦比。我们开玩笑说,这时不管考不考的上了,只要赶紧考完拉倒,别再钝刀子割人了,受不了了。据说真的有人最后几天受不了了,直接买了火车票回家了。

    决定命运的时刻终于到了。第一天考政治和英语,相当顺利,大有举重若轻,笑傲考场之势。然而第二天,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其实说意想不到,并不完全准确。我因为高考的经历,发挥失常,就怕自己心理素质不够,到时发挥不好。因此平常复习时我就高标准,严要求,全力以赴的复习,希望能在考场上把平时水平打个八折,也就可以了。哪知到考数学时晕了场,只怕六折还不到。真是Murphi’s Law——怕什么来什么!

    事已至此,死马当作活马医,坚持下去考专业课。没想到一拿到卷子就懵了。怎么只有一张卷子,六道题?第一个反应是想举手问老师是不是少了张卷子啊?再一想,算一下分值吧,四个各30分,两个各15分……天啊,敢情专业课大变脸啊!我苦笑一下,仰天深吸一口气,算了,题目变了,大家都变,好好做吧!

    考完后一路狂笑着回去;没错,解脱了,脚步象是走在棉花上,而胸口却象是石头做的,压的气都喘不过来。唯一想的,就是赶紧回家。

    冷静下来后,觉得自己的成绩仍是可能有机会的,只是希望渺茫。因此我抱着那一丝希望,仍然按照原计划认真地准备复试。

    然而奇迹发生了。分数下来后,我居然有复试资格。我只有一丝兴奋,并没有原来想象的欣喜若狂。这毕竟只是个复试资格,没有人能保证这不仅仅是个“陪练”的资格。

    我认真的准备下去,坚持下去,如我所愿,顺利地通过了复试。

    我原以为,录取那刻,我会跳上三跳;我原以为,录取以后,我会睡上三天三夜;我原以为,我会通宵达旦地看场电影;我还以为,我会马上去徒步漓江了……

    但是录取以后,我只是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表现得实在让自己失望。

    毕竟,这场战役持续的太久了。

    转眼间,又是一年了。11月25日感恩节,我在BBS上发贴:“感谢我所有的兄弟、姐妹、朋友、同学、水友,感谢上苍让我拥有了你们,是你们让我的人生与众不同!”

    (作者:牛文豪,中科院研究生院2004级硕士研究生,培养单位为中科院电工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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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牛文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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