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交九月以来,心中怔仲不宁,到了夜里尤其厉害,往日情景在脑海中纷纷浮现,挥之不去,细细想来,距离我的恩师-李法安先生辞世,已有十个春秋,先生虽殂世已久,但其谆谆教诲仍不时萦绕耳旁,在我畏难之时,给我希望,催我奋进。
措文悼念先生之想由来已久,无奈事务缠身,无暇偟顾,今日旷闲且时近中秋,身处海滨港城,无盛夏的濡闷滋扰,更没有毕业之前的烦躁焦虑,真正能够静下心来好好写点东西,以告慰已经过去的过去,迎接即将到来的未来。
先生供职于本镇中学,教授我们这一级学生的生物。但山村中学,师资匮乏,先生常身兼数职,除生物之外,还兼代地理和历史。在那个年代,交通闭塞的山村唯一的信息来源就是收音机里的广播,至于科学知识的启蒙,则完全发轫于先生的教导。
先生早年肄业于某师范大学,为了儿时的梦想,毅然放弃在省城待遇优厚的工作,只身一人来到位置偏远,信息闭塞的山村执教,这一教就是二十多年,先生为人谦厚,明于事理而且极有威望,学生即使是最顽劣的,在他面前也只能赧颜认错,乖顺的如同绵羊。
先生心思细腻,对学生的情况了如指掌,对待犯错的学生,先生总是能耐心说教,让学生明白事理,而不是一味地体罚,这对于我们的成长是多么的重要。先生在教课之余,喜欢运动,每当体育课时,总是和我们一起玩耍,那时他仿佛就不是老师,而是我们的伙伴,师生之间的界限荡然无存,每次我们都能玩的尽兴而归,现在想想是多么的令人怀念。
先生极是心灵手巧,上课时没有教具,他就亲手为我们制作标本,先生制作的昆虫标本,让我们记住了课本上毫无生气的描述,每当考试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标本模样让我们对答如流,课余时间先生带我们到野外去认识植物,动物,采集花的果实种子,教我们辨识有毒的可以作药用的,那时候虽然教学资源有限,但我们却学到了课本上学不到的知识,真是感谢先生。
临近毕业,我升学去了县城的高中,与先生道别的时候,先生送了我一本《生命科学史》,对我说:你喜欢生物化学这些学科,这样很好,我送你这本书,你可以好好看看,希望对你能有所帮助。
当时的我出于年少的羞涩,只是向先生鞠了一躬,没想到这一举动,竟成了我和先生的永诀。
那时我在外地求学,跟同学闲聊之余,惊悉先生辞世的噩耗,当时的我无论如何不能相信,也无论如何不会想到先生会在壮年因病去世,一再的追问,是李老师吗?是教咱们这一级的生物的李老师吗?是个子高高的,喜欢跟学生一起玩的李老师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我怔在那里,半晌无语,我们和蔼可亲的先生怎么会离我们而去?悲痛之余不免自责,先生何时患病,又在何处就医?身为先生所疼爱的学生,从头到尾我竟毫不知情,所得到仅仅是一个先生辞世的噩耗。“汝病吾不知时,汝殁吾不知日”“ 敛不凭其棺,窆不临其穴”韩愈当时悲痛自责的感受,如今我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先生一生淡泊,不求名图利,将自己的一生奉献教育事业上,这样的结局对于先生的初衷,未免显得太过于仓促,然而在身婴夙疾,与病魔苦苦抗争之后,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或许是先生太累了,该好好休息了吧。
虽然作文悼念先生的想法由来已久,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未能成行,加之许久未曾动笔写作,文笔疏迟,才思驽钝,虽然竭尽了自己的努力,勉强写成此文,但是总感觉言语混乱,词不达意,愿先生在泉下有知,能有些许的安慰,昔日的学生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