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曾经生活在玉泉的朋友们……
孩儿立志出乡关
学不成名誓不还
埋骨何须桑梓地
人生无处不青山
夏将过，清晨秋风夜里凉。离开玉泉，那年光景，依稀渺茫，人生执着，岂可作茧话凄凉？独自凭栏，理理记忆的丝绪，倒映起晨昏下几片斑驳的残影……
一 中秋
新到玉泉的第一个中秋，携来百侣曾游，泛舟北海，粼粼波光间，第一次让我能够仔仔细细地打量这座历史名城!自秦汉以来，京城便是人杰地灵!上下千年古城，纵横数万豪杰。浩浩荡荡，宛若镁光灯下的一出长戏，平平仄仄，玲玲戚戚，离合悲欢之际，为亡者祭，为生者泣。故是峰峦如聚，波涛如怒，人生如隙，岁月如歌，皆演义紫禁之巅。又有多少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余观夫历史长剧，斗转星移。往事回首明月中，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文化苦旅，余知之甚少；学业漫漫，亦遥不知期。如今又遇中秋，望月思人，于是寻一隅，把酒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余幸来科苑，识得师友同门，几番苦暑，几番冷秋？然当今社会，业已沧桑巨变，顷刻物是人非，以现今为甚。惶恐之余，拼搏挣扎。蓦然回首，忆往昔峥嵘。想余由楚至沪，再至京。其间辗转东西南北，宛若狂风中的浮萍。顿然之余，犹忆四五年前某昔，秉烛夜读，母亲醒，批衣叩窗，曰：“儿寒乎？欲食乎？”每每至此，不禁潸然泪下，迩来二十又三年矣!沧海一声叹，仅愿天下人皆努力向前，无论是非成败，但求真情真理真爱，以求上慰庙堂，中慰高堂，下慰其心。
二 朋友
在玉泉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新年，得到了一位朋友逝去的噩耗，顿时愕然……从小学到大学，从研究生院到研究所，每到一个地方都意味着要失去一些很好的朋友，又得以认识很新的好朋友，同时不可逆的淡化一般的朋友，也不得不慢慢地忘却点头之交的朋友；朋友之与我，或是过眼云烟，或如沧海桑田，或像微尘黄土，或似震耳天籁。在人生的每个阶段，我都不可避免的重复着这种失去、认识、淡化、遗忘的循环；直至生命的终点。朋友啊，我的朋友，被我记起的，被我遗忘的，被我尊重的，被我谩骂的，给我鼓励的，给我信仰的，给我温情的，给我逆袭的，使我顿悟的，使我清醒的，使我悲欢的，使我蹉跎的，让我睿智的，让我靡靡的，让我热血的，让我忘忧的朋友们，你们——还好吗？你们现在都在各自的圣地，在东西南北吗？你们业已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或是成为了重装骑士，在与困顿和逆境搏杀？我心中的朋友，你们宛若西秦复活的军团，坚定着自己的信念，战无不胜，所向披靡；你们每个人都是我永远的图腾!我无时无刻不在感谢着你们，我无时无刻不在品味着咀嚼着回味着铭记着与你们的朝朝暮暮，与你们的风风火火，与你们的点点滴滴，与你们的真真切切，与你们的歌歌泣泣的，生活……真心的祝福你们，故者长眠，生者长久。
三 爱情
还记得自辩课上老师讲到了爱情。我才想起自己从小到大只是爱情童话小说影视剧的被动受众，却鲜有独自对爱情的思考。爱情是什么呢？是理性，是兽性？爱情是认识论吧，从无知到有知，从知之甚少到知之甚多。爱情是数学，既是空集又是全集。爱情是“无”的世界又是“有”的世界。爱情让这个世界混乱度增加，又使这个世界熵减。爱情是生物进化的奢侈品，爱情是一种博弈，爱情是上层建筑，没有脱离物质世界柏拉图似的爱情。爱情是一种范式，爱情是科学共同体。爱情可以被证实，所以是逻辑经验主义。爱情可以被证伪，所以是证伪主义。爱情是粗糙的证伪主义，也是精致的证伪主义。爱情是善良的人道主义，也是凶残的沙文主义……
身边的人，熟悉的和陌生的，有的人玩弄爱情，有的人跪求爱情，有的人摒弃爱情。有的人呵护爱情，“四张机，鸳鸯织就促双飞”。有的人鄙视爱情，认为爱情 is a box of chocolate. 有的人炫耀爱情，就像炫耀一道菜一定要色香味俱全。有的人等待爱情，梦想缘分天定，不可强求，千里姻缘一线牵。有的人苦寻爱情，默默等待着自己有一天变成董永和戴安娜。有的人感伤爱情，西风凋碧树，独立西楼，望尽天涯路。有的人信仰爱情，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有的人禅悟爱情，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有的人浅尝爱情，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有人尝遍爱情，肝肠寸断时，欲说还休……只是我们，在物质化的今天，可曾都跨过心灵欢欣或伤痕吗？我们的情怀还依旧干净和清澈吗？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不公平，有的人爱情鲜活如山花烂漫，有的人爱情垂暮如残骸断壁，有的人的爱情涅磐于烈火中旷世长存，有的人的爱情陨落于寒风古道中苟延残喘。有的人一无所有，有的人却得到的太多。有的人得到的太多，有的人却一无所有。所以，亲爱的朋友，请你珍惜你的拥有。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
四 清明
四月五日，丙戊年三月初八，清明。闻家父至故先考妣故园，登高扫墓，清风凛凛，长叶泣泣，黄泉路上，故人凄凄惨惨戚戚!怀悲痛，待言儿孙意，望泉下有知，叩在天之灵!遥想亲朋当世之时，吾年幼，不经事，难尽忠孝之道；待长成，君不待。扪心自省，几年来宛若碌碌四海，庸庸寒窗十七载，亦无建树以慰庙堂，犹是悲痛。
炳烛夜书，哀形于心，望空祭奠先人之英魂。忆幼年时代，浩瀚夏夜，不识悲欢；今初夏将至，不复先人之笑颜，徒生伤悲!人生如白驹过隙，弹指间灰飞烟灭，昨日芳芳竟成今日寥寥。冷清黄墓，故人长绝!唯梦里相见!呜呼，人之生多难哉。先辈生于民国初，艰难入世，颠沛流离，辛勤劳作，挣扎搏命供家之需，供国之需，为阶级兄弟之需，为儿孙之需，若蝇营奔走。然人心叵测，世事难料，昔日有所助之人却为阴阳两面。国家变换，一生颠沛，岁末枯身，久病凄楚卧床，幸家父叔伯轮夜看护十年余，尽心尽孝，传得百里美谈。无奈辻而人远，终生而去，赫然长辞……意印铮铮如晤，回忆祖辈之教诲为人之理、治学之道、处事之启，孙难忘，历历在目，半夜自省，长泪沾襟。
五 母亲
母亲的生日了，寄去了一张贺卡，还想为她写点东西，于是找了间自习的教室，坐定思文，居然没有丁点旧日的文思，仿佛是让一个初读童话的小孩子去写安徒生童话一样，纵然有无限的热爱，也是绝然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我于是走到走廊的尽头，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长安街的夜景，回首往昔点滴岁月，默默间，无限思量宛若热血一般，尽上心头：
君生我未生
我生君已老
都言寸草心
春晖何以报
慈母生日至
浑噩不知晓
天下父母心
犹抚后庭草
恍然间想起科苑之星大赛时化院的一位选手朗诵的一篇散文《 母亲的老井》……，再次潸然!
六 离别
难得的相聚，总是来得太迟又去得太快。三春过后诸芳近，各人自寻各自门。真是这样吗？夏季学期的到来，意味着我们又一次面临着离别的愁思。一个宁夏，一个干净的下午，一个人乘车回到玉泉，从三公寓到一公寓，再从一公寓到三公寓，慢慢的走着。真快啊，忽然一下，就过去了。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楼一榭，杨柳幽径，却好似与刚来时一模一样，经历着春夏秋冬的交替。蓦然间，我才发现，我们已经，不再。离情别绪犹如一张大网，网住了雪泥红爪，漏去的却是一张张音容宛在的笑脸。
青春在孤寂中是那么短暂，孤寂在青春中却格外漫长，曾几何时，还相聚甚欢，转眼之间，却又将无迹可寻；倘若还能故地重游，也只能睹物思人而已。柳永说，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冷落清秋节，这是情人间的肝肠寸断，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李后主说，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苏轼感叹，人有悲欢离合，月由阴晴圆缺……李白说，但使主人能醉客，反认他乡是故乡……王维说，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朱自清说，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只是怕，这些年，没来由。离别的愁思，挟持着对前路的彷徨，是在夜阑时叹息，还是在白昼中穿行？就在这平平仄仄的叹息中，我的玉泉生活，如同纷纷扬扬的扬花柳絮，等不到秋实累累，于盛夏便将悄然飘落。
其实，分离才是人生的必然，而相遇只是我们的偶然。记得一位学者说过，当镁光灯照过来时，我就必须要念出那最艰难的一幕。是呵，曲终人散后，不管是哭泣着，或是微笑着——道别，我们都会潇洒的挥一挥衣袖，作别西天的云彩，迈上新的征程。毕竟，今生有幸同台!
2006-9-21 写于中关村
(文/李强，中科院研究生院0
责任编辑：李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