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向别人讲述考研初试故事时，竟然没有人相信，“你考得挺好啊，怎么感觉那么糟糕呢？”是啊，成绩出来后的确发现还可以，但是在我十多年不计其数考试中，这次考试确是感觉最差的一次。恐怕也是感情最为丰富、心潮最为汹涌澎湃的一次了。
我把它记录如下，算是一段感受的回忆，或许并不光荣，并不值得炫耀，但却是字字真实的。
初试考点在一个初中，其实离我学校宿舍并不远，但我在最后时刻还是步入了考试期间住旅馆的潮流，和考中科院其它研究所的两个同学一起租了一个房间，理由是担心奔赴考场的路上出现堵车。开考前一天晚上去入住，发现旅馆条件实在糟糕透了!这是居民地下室改装的一个旅馆，房间狭小，没有暖气，阴冷潮湿；最可恶的是隔音效果极差，墙壁使用木板隔开的，走廊里、隔壁房间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好像十几个人睡在一起似的。 那天晚上我的脑海里反复作着决定，是回宿舍睡觉还是留在这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最终还是没离开这个糟糕的地方。
当晚失眠了，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我努力克制自己去放松，但仍事与愿违。旅馆中大大小小的声音不停地往耳朵里钻，挑逗着失眠的神经。入住旅馆前，同住的室友相互保证，都说不打鼾。事实的确如此，只可惜有一室友爱说梦话，彻夜不停。我不断的劝说自己：“睡不着觉无所谓的，不会影响明天的考试的。”就这样似睡非睡，迷迷糊糊的挨到天亮。
早早地赶到考点，满校园黑压压的一堆人，都在努力掩饰紧张故作镇静。我抖擞一下精神，安定一下情绪，坚定地走进考场，心中有一丝期盼和紧张。第一场考完政治，感觉不是很好，有些题目可以答得更好些，由于时间不够只能草草作答了事。至于考场环境也不是很好，不但寒气逼人，而且暖气管道时不时地发出噪音。我自我安慰：“没关系，后面还有三场呢，下面的发挥好就是了!”
午觉睡得差极了，房间窗外是个市场，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入耳。只躺了一小会儿，又匆匆地赶往考点，迎接英语的考验。下午天阴沉沉的，考生们在外面焦急地等待，而这次却迟迟不让进考场。我突然感到紧张从内心深处生长起来，于是做深呼吸，不停的来回走动，转移注意力，想把刚萌发出来的紧张压下去。然而紧张却越发厉害了，牙齿开始打架，上身也在轻微抖动。就在紧张还没完全消失前走进了考场。由于紧张连比较简单的第一题也看不懂了，一句话要读上好几遍。刚刚进入状态，考场里的暖气管道又发起怒来，噪声大而刺耳。此时困意袭来，眼皮也开始罢工。我变得无心做题了，脑袋里乱哄哄的，心中焦急、烦躁，又有些愤愤不平。各种念头往脑袋里涌，一方面想豁出去了，不考了，早交卷算了；另一方面又想怎么能轻易放弃呢，认真去做，会多少做多少，不能将辛苦换来的机会丢掉。就这样有些三心二意的做完了试卷，有些题目凭着感觉选了答案。
第一天的考试结束了，不管怎么样，总算完成了一半的任务。去哪儿呢？回旅馆看书去？笑话!哪有心思啊!我才不回那个鬼地方呢!和室友逛了会儿超市，困得实在挣扎不住了，归心似箭，飞一般的赶回学校宿舍。见到熟悉的宿舍楼，平时毫无感觉，甚至有时还有所讨厌，而此时却倍感亲切，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如同家的温暖，好像在外受伤的孩子回到了母亲的身旁。回宿舍仔细洗刷了一遍，埋头便睡，这一晚睡得很香很香。
第二天起得很早，生怕堵车迟到。其实打车过去只用了7分钟，真后悔前一天晚上睡在在旅馆里。我到考点时人还很少，考生们已不像第一天那么积极地早早赶到。这次没有感到紧张，悠闲地在操场上散步，我悄悄地高兴，猜测今天可能会考得不错。
考数学了，这次考场里没有了噪音，可是题目做得并不顺手，有好多不会做，有的只会做一半。郁闷之感再次袭来，复习了这么长时间，不能说不刻苦，可还是有这么多题目不会做，心中充满了委屈和难过。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虽然试卷上留着大片的空白也不得不交卷了。考完后的心情和上两次一样的低落，“怎么每次都是对下一场寄予希望，而结果却是一次比一次考得差。”我感到困惑，但又赶紧调整情绪，自我劝慰：“不要太在意了，关键看下午的专业课了，应该比较简单的!”
又回到那个旅馆午休，这次换了个房间，远离了市场，本想好好休息一下，不曾想到隔壁是管理室，里面有人在喝酒吃饭，谈得热火朝天。无奈，我们仨又是一场假寐，不一会儿又收拾行李奔赴考场了。
最后一门考试了，似乎看到了曙光，有一丝的激动和欣慰，不一定是胜利的曙光，但确是结束考研煎熬的曙光。希望在这场考试中打个翻身仗，也希望尽快考完回家好好休息，毕竟劳累了一年了啊!满怀期望的走进考场，拿到试卷时又傻了眼了。“这些题怎么都没见过啊？怎么超出复习范围了啊？出得太偏了!”用了10分钟就从第一题看到了最后一道题，发现每一道题完全会做。这次不紧张，也不烦躁了，也不怨恨了，只剩下了绝望，不得不苦笑而已，真想在考场中咆哮一声!有一种被捉弄的感觉，是被命运捉弄，是现实在诚心和自己对着干，是掌握结果的人在故意折腾祈求明天的考生。我感到无奈、委屈、难过、压抑、愤恨、绝望……“不考了，以后永远也不考研了，付出没有回报!”“找工作去!慢慢发展照样有前途，何必去挤考研这条可恶的独木桥？”……我的思想又是一片混乱，各种思想交织在一起。最后一次铃声响起，深深突出一口气，庆幸自己竟然没提前交卷出去，可是答案纸却是一片狼藉，暗地苦笑着交了上去，也把努力一年的希望交了上去。
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在阴暗的教学楼里，心中竟然怀着庆幸，庆幸自己终于摆脱了一种精神上的奴役。当迈出教学楼的最后一步，见到明亮的天空时，我突然间停住了，一种震撼将我定住，如同头顶闪出一个霹雳。“难道就这样快的结束了？曾经信誓旦旦的誓言这么快就被否定了？曾经幻想了无数次的美好的梦想破灭了？一年来艰苦的努力就付之东流了？没有了，离开这座教学楼后什么也没有了!期望、理想、未来……都要改变了!”考研结束了，一切都over了!我不敢相信，现实来的是这么残酷，这么真实，来的让你没有喘息的余地!巨大的失落感将我埋了起来!天空开始落下蒙蒙细雨，走出考场的考生匆匆地赶路，一边还叽叽喳喳的谈论着什么。我的耳朵一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眼眶中有一种潮湿的感觉。“打车回去，越快越好，不省钱了!”我对室友说，然后打开手机给朋友们发了条短信：“一切都结束了!我要回家过年了!”
我的初试故事将完了，几个月前的感受依然十分清晰。
据我了解，许多初试分数很高的考生，也回忆说初试时感觉奇差无比，也曾经对结果不抱希望了。看来这是个普遍的现象，人的感觉会出现偏差。但不管如何，我初试时的那种感觉是真实而深刻的。
(作者：王斌，中科院研究生院信息学院2005级硕士研究生，培养单位：中科院电子学研究所，Email: wangbin205@gucas.ac.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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