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敲下老师两个字时,突然想起一件事:2011年9月19号,路甬祥院长去玉泉礼堂作报告,在互动环节中,当学生称他为院士、院长等头衔时,他淡淡一笑:“不要这样,叫我路老师就行了”。顿时,台下掌声沸腾。刚参加工作时,有些老师傅告诉我,在中国人眼里,除了父母,师生(徒)关系是最高最纯的。工作几年,感触更深。而万人瞩目的路院长,在面对学生时,还是“叫我路老师就行了”,应该大同小异吧。
夏天,很热。阶梯教室,很大。学生,很多。有一位穿白衬衣的老师,尽力把声音维持在适当的高度,让每个学生都能听清楚。碰到大家不懂的时候,他就把PPT停掉,在黑板上反复画图,反复讲解。就在他面对黑板画图时,才发现他的白衬衣几乎全湿了,紧紧贴在背上,对着窗户的额角,挂着晶莹的汗珠,有的长大之后,抵抗不了地球的引力,便陆续滑落,留下明亮的水痕。若干年后,向他提起这件事时,师母半开玩笑地说,他这个人就是爱出汗。后来,每每碰到只需一份PPT就可以行走江湖的盖世奇侠,固然佩服其貌似强悍的表达能力,但偶尔还会想起那位白衬衣老师。
四年的时间,不算太长,但足以把很多东西消磨殆尽,让人难以长期坚持。然而,就是有那么一位老师,用了整整四年的时间,言传身教地带我学习做事的方式与方法。直到现在,依然用他渊博的学识和丰富的人生智慧,指点迷津,促我前行。平心而论,如果说我能做一点什么,并不是我多么聪明,更多的是从他那里学到的做事方式与方法,虽然只是其中的九牛一毛。
02年,班会上听到班主任的“平常心”三个字,并以之面对大大小小的事情。弹指间,一晃十年,有酸有甜。换手机号码时,原单位人力资源部一位当年负责招新,现已退休的老师又发来“空杯心态”的教导。奇怪的是,现在坐在她位置上的人,大家都称其为科长,而不是老师,才仅仅几年。
毕业后,一位老师说,要把眼光看远一点,毕业后,好好干上十到二十年,就会好起来。而现在,已经毕业几年了,又在哪些地方好起来了?可能真如空杯一样空吧,只不过,平常心中总有一些不平常。就拿在这里读书来说吧,虽然辞职时因反复坚持谢绝了一些东西而听到了许多大同小异的话,但对我而言,没有一点激动,只是觉得有很多事要做,很急却又急不得。
当然,路,还在前面,还要走,卖力地走,怀着一个感恩的心。因为,我知道,没有老师们的指导与帮助,我还要在川南的一条大河边,过着一种在外人看来似乎挺爽却不是自己想要的日子。也只有在那样的生活里,我才体会到,鲁迅是以怎样的心情,在夏夜里,摇着蒲扇,坐在曾缢死过一个女人的槐树下,从密叶缝里看那一点一点的青天,晚出的槐蚕又每每冰冷的落在头颈上。
工作中的事,说不好,也不好说。只是再看到一些事,可以平静了很多,心中犹如无风的湖面,没有一点涟漪,就像工作期间去生产基地干中试扳阀门一样。再也不会手里拿着锤子,眼里满是钉子。混了一两年工作圈,曾给刚刚参加工作的师弟师妹说,一个人最大的幸运在于:出生时有好父母,读书时有好老师,工作时有好领导,生活里有好朋友。并且,上班和上学不一样,老板和老师不一样,同事和同学不一样。现在来看,难免有浓重的书生气,但基本观点没变,并且,当年不理解的人也终于理解了。
回所以来,老师家长式的教诲,师兄师姐的耐心指点,上下班路上洒落的欢声笑语,睿智中透着期望,单纯里不乏真诚。所有这些,总是常常给我一种久违的感动。能够在这样一种环境中学习,真好。
大恩不言谢。我知道,我拙劣的文字,难以写出积聚在心中多年的对老师难以言表的深深的谢意。但不将这种感谢表述出来,内心无法安宁。尤其是,忝列于化物所的人群中。因为,我知道,如果不是老师们一次次的指导与帮助,谁知道今天的我,又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