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镜中的自己,微笑,向自己问好。突然间陌生来访,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走向哪里去?这是哲学深处最纠结的问题,也是历史最悠久的问题。我来到世上就带着这些问题,也将穷尽一生来回答这些问题。如有幸,我将能找到所有答案;若无果,我将带到来生重新开始。
我想尽早回答这些问题,给自己留下充足的时间,不枉此生,不竭余力。可惜,岁月不仅残忍而且吝惜:她总是慢慢揭开这些问题,让我一步一步去发现这些问题。也许一个问题的发现要耗去我半生的时间,而答案又是,如此之多,如此多变。犹如四川的变脸,转头间面目全非;又如王谢庭中燕,灭了踪迹,徒留回忆,让心酸。
是真是假,是对是错,也许又要耗掉我剩余一半的时间。在与岁月的赌局中,我注定输的精光,一如来时一样。但又与来时不同,因为岁月的慷慨,赠予我满身伤痕的同时也给我满世的牵挂、遗憾、留恋。“如果有来生”这句话似是驴子眼前的萝卜,诱人上当的方糖,因为我们不会有前世的记忆,却又总希冀:再次压上另一世的赌码,陪岁月聊聊一生的痕迹,未完的琐细。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是在笑思考的行为?还是在笑思考的内容?也许是在笑思考的本身?可能上帝让岁月教给我们的是糊涂,而不是清晰;是愚而不是智;是舍而不是得。但矛盾的是:我们必须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可是我们学会得,却不舍去舍;想智而不想愚;想透彻而不想草草了此生。
疯子与天才是人生的两个极端,两者皆赠与有缘人,我只能在两极间徘徊,走不出自我眼中的世界;看不到他人国土的无奈。眼中有大河,胸中有大江,却猜不到大河大江之外,有无垠的大海:碧波荡漾,水天交融。
来来回回,是是非非,只为把“人”字写正,却最终,白了青丝,成全皱纹,也理不出“人”字的一撇在哪里,更别问一捺何处收。不禁要骂这残忍的赌局、无聊的岁月与上帝,却在转头间又问上帝:能否赐予多点的时间筹码?进行这无休止的一局、注定败北的游戏。上帝又笑了,是在笑我幼稚的行为?还是感叹我这无耻的纠缠?无穷无尽,回头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