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出世的态度治入世的学问--记陈希孺院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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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创建于 2005-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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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学严谨,成果丰硕,甘为人梯,提携后学,淡泊名利,严谨求实”,这是中国科学院党组副书记、中国科技大学党委书记郭传杰对陈希孺院士的赞誉,这也是陈希孺院士的朋友、学生和了解他的人们的共同评价。 自学成才 农家子弟成大器 1934年2月11日,陈希孺平出生在湖南长沙县陈家塅。他少年时,体弱不好动,农村孩子所喜欢的游水、爬树、捉鱼、采野果等活动,他绝少参加,平日,多独自在家埋头读书,逐渐养成自学的习惯。 1946年秋天,陈希孺考入长沙城内长郡中学。当时的长郡中学名师荟萃,师资力量雄厚。数学老师如喻斗琪、杨少岩等,在省城甚有名气。小学时,陈希孺对算术就特有兴趣,入中学后,经名师指点与启发,获益良多。1952年秋,他考入湖南大学数学系。1年后,因院系调整转到武汉大学数学系。1956年毕业分配到中国科学院数学研究所工作。根据1956年制定的12年科学规划,数学所要重点发展微分方程、计算数学和概率统计三个学科,概率统计组大扩张,他被组织分配到概率统计组。大学期间未修过概率统计课程的陈希孺对专业知识知之甚少,不得不“从零开始”。他一方面去北京大学数学系学习《数理统计》,一方面自学概率统计知识。陈希孺补基础的方法很特别,他是大量系统地做习题,有三四本名著,他除了仔细阅读外,把书中所附习题全部做了一遍。为了做这些习题,曾有两年的春节没下过楼。 谈起治学问题时,陈院士反复强调做习题的重要性,“学物理、化学等学科不能脱离实验,数学无实验可做,什么是数学实验?那就是做题”,“做题既能检验又能提高一个人灵活运用知识的能力,解难题是培养科研能力的一种基本功。”陈院士认为,在研究中需要克服的各种技术困难,往往比习题不知大多少倍。如果习题这一关都过不去,怎能做深刻的工作?这一重要思想,在他的许多著作、教科书的序言中都有详细的阐述。在讨论班上,他总要出一些题目让学生做,题目涉及面很广。即使和学生一起游玩的时候,他也不忘出一些有趣的题目,让学生思考,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今天。 1957年秋,陈希孺被选派去波兰留学,原定3年,后因反右运动的牵连,1958年他被提前调回国内。在波兰不到1年,大部分时间用在学习波语、在使馆工地劳动以及当时在留学生内搞的批斗运动上,1959年又被下放陕西洛川劳动1年,1960年夏调至新成立不久的中国科技大学任教。 刚刚诞生的中国科技大学,当时虽有严济慈、华罗庚、钱学森、吴文俊等一批大科学家亲自登台授课,但专业从事概率统计的师资力量较为薄弱。陈院士毅然承担起数理统计的教学任务,并且在教材匮乏的情况下,边讲边编,任务十分繁重。如何让学生学到知识,陈院士进行了不懈地探索。他授课带着浓重的湖南口音,初听不易能懂,但他板书清楚有条理,记忆力强,上课多不带讲稿,复杂的推导全默记在胸,讲解富有启发性,因而学生大多喜欢听他的课。“若把讲课的内容记录下来,就是陈院士著作中的一个章节”,北京工业大学杨振海教授讲述那段经历,感觉很深,他认为,陈院士数理基础扎实深厚,知识面宽广,备课一丝不苟,文字表述深入浅出,简洁流畅,连平时给别人的信都可以发表。 到1966年,陈院士已发表论文10余篇,在统计界初露头角。1978年,他被评为副教授,1980年晋升为教授,1981年任博士生导师,1997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成为中国概率统计界获此殊荣的第一人,目前也是唯一的一人。 提携后学 甘为人梯育英才 1983年5月27日,党和国家领导人在人民大会堂为我国首批获得博士学位的18名博士举行学位授予仪式。这18人中,就有赵林城、苏淳、白志东三人是陈院士一手培养的。现在陈院士已先后培养了11名博士。如今当年风华正茂的莘莘学子,大多数已硕果累累,成为学科带头人,一些人还取得了具有国际影响的成果。 陈院士的工作对学生都是公开的,研究结果刚刚做出来,学生就能读到。这为学生步入研究领域提供了极为有利的条件。“我的第一篇文章,陈老师帮我修改多次。”首批博士赵林城回忆说,“我最初写的几篇论文,有些题目就是陈老师给的,有些是在他主持的讨论班上自己找的,有些则是他的有关工作的推广或改进”。数理统计是数学中的薄弱分支,经过文革十年的停顿,到70年代后期,数理统计的教学和科研力量极其薄弱。为改变这种状况,陈院士和其它教授一起,先后在北京、武汉、开封、广州、九江、屯溪、成都、郑州等地开办数理统计讲习班。对青年学者,不论认识与否,陈院士都是一视同仁,耐心指导,有求必答,热情关心,真诚提携。目前我国数理统计界的骨干队伍中,不少人在学术研究的早期就与陈院士有联系,并得到过他的指导和帮助。安徽大学陈桂景教授回忆说,1980年的一天,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就跑去找陈老师,那时与陈老师还不太熟,但陈老师耐心仔细地听了我的想法。后来,在陈老师的指导下,我发表了一篇重要论文。 在学术界,审稿是最花时间与精力的事,但陈院士甘为人梯,乐于为之并一丝不苟。有一次审阅一份稿件,他给出的书面意见就有五千字。这些年来,陈院士对《高校应用数学学报》编辑部转来的稿子,都会用商量的语气提出中肯具体的意见。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教授、中国科大59级本科生安鸿志在陈院士从教45周年庆祝仪式上说,“陈老师从教的四十五年,是他真诚给予也是学生直接受益的过程。”言语中充满感激之情。 顺其自然 尽人事以俟天命 陈院士的一生颇为坎坷,但他却能“顺其自然”,在逆境中泰然处之。 1957年秋留学波兰,受“反右”的牵连,1958年10月提前回国,1959年下放陕西洛川劳动一年,文革前因种种原因,职称、工资比本单位的同辈人都低,一家四口只有一间16平方米的简陋住房。但他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而是努力钻研,正是这段时间使得他工作有了很大的进展。“文革”期间,他被揭发和批斗,成了一个不参加组织、不参加串连、不写大字报、不参加任何集会的“四不人物”。面对不幸与打击,他总能及时调整心态,度过难关。经常下午开他的批斗会,晚上有电影他照样去看,并且睡得很香。十年动乱对他的专业有很大的影响,但对他的健康却无大碍,反倒治好了他的神经衰弱。 陈院士宽容豁达的心理,与中国传统文化的浸润有很大关系。父亲陈鼎勋上过学,家中藏有很多中国传统典籍。小时候他花了大量时间阅读藏书。他说,苏东坡曾经风光无限,但在王安石变法之后就遭贬斥,“人生活在社会上有很大的随机性。”应崇尚“尽人事以俟天命”,他主张一切顺乎自然,常借用孔子的话“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不怨天尤人”来表明自己的为人处事的态度。他认为,不少人修养不到家,碰到一些挫折和麻烦,就自暴自弃,萎靡不振,甚至毁了自己的前程,造成人生的悲剧,这是很可惜的。当学生遇到不顺心事时,陈院士总是以自身的经历与体会循循善诱地予以引导。但是,在科学上,陈院士却有股较真的倔劲。今年11月6日,陈院士接到中科院力学所一位研究员的邀请,对江苏省的一道数学高考试题提出质疑。虽然只是一道很简单的题目,但陈院士仍是细心演算了很多遍,发现这道题“确实有问题”,于是便毫不犹豫地在给教育部地联名信函上签了字。陈院士说,数学是最容易判断是非的领域,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作为学者,我们要对科学负责,有错误就应该指出来,科学就要实事求是”。 “顺其自然,做好自己的事。”这是陈院士对待人生和科研的一贯态度。“'学问不为稻梁谋’,过多的功利思想会导致人患得患失,浅尝辄止,经不起挫折,缺乏团队精神以至在科学道德上出现偏差”,“治学不可有功利意图,要以出世的态度治入世的学问。” (来源:重庆大学网站 时间:2005年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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