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相信,生命是有重量的灵魂。每一个生物都是美丽的灵魂,高原上牦牛的毛发浸染了霜雪,荒地上的藏羚羊的角伸向远方,版纳的绿孔雀轻盈地抖开尾羽,山岭里的东北虎咆哮震慑八荒,这一切仿佛鲜明地在我眼前呈现——我站在国家动物博物馆里。
仿佛一场残酷的祭奠,我俯在展示窗前,凝视那些静止在标本里的生命,在那一瞬间他们那样栩栩如生,而下一个时刻,他们再也没有呼吸。这就是生命的美,也是生命科学的美,在一个瞬间,生命抽丝剥茧般的展开,每一点细微的纹理,每一丝跃动的纤维清澈见底,而在绵延的岁月里,他们又一帧帧地组合起来,共同构成了生命的懵懂,成熟,衰老与死亡。生命的科学辗转缠绵,从渺小到宏大,从过去到未来。
我走进展厅,从二楼的展馆一路走来,观赏过各种目属种的生物,了解他们的习性,观察他们的特征,学习领悟他们的现在与未来。那一刻我突然感到生命的渺小,在这璀璨辉煌的生命集结地,仿佛扁舟游海,仿佛叶落深山,我们只是芸芸众生中一个小小的分子,跳动着组成灵魂的重量。但在观看一楼与负层的大型标本时,刹那间又感慨生命的伟大,怎么能那样栩栩如生?如何能那样千变万化?正如每一只扁舟的喷漆都有它独特的颜色,正如每一枚树叶的叶脉里总有它独特的血液。
我不由得对生命科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是一种怎样的科学,能让人长大成熟,能让树开花结果,能让蝶嘉树相依?这似乎回到了某个深奥的哲学问题,然而追根究底,这来源于生命的魅力,灵魂的魅力。
参观动物博物馆后,印在脑海中的,不只是各异的生物,不同的物种和他们背后的故事,更有一种灵魂上的撼动,深深渗入我的骨髓里,让我不自觉地颤抖。
如果让我用一句话来描述这次旅程,就只有“触摸灵魂”了,在与生命近距离的接触中,我仿佛听到他们在呼吸,在心跳,看到他们在传递着人与自然的和谐律音,在交换着生命与科学的新鲜空气。
走出展馆的那一刻,我有点恍惚。无数的画面似乎重影在一起。牦牛雪原的一次凝望,藏羚羊山地里的一次俯冲,绿孔雀展翼的一次飞行,东北虎怒斥般的一声嘶吼,以及国家动物博物馆的惊鸿一瞥。
我相信,生命是有重量的灵魂。我也相信,灵魂的重量,就是整个生命科学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