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科大》杂志】农村水环境之忧

  • 王华锋 (中科院生态环境研究中心)
  • 创建于 2013-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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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快速社会转型和工业化冲击下的农村生态也在快速变化。一般说来,农村自然生态有化学农业和乡镇企业污染的一面,也有弃荒、弃耕还林还草使生态自然恢复的一面,还有水利设施和公共基础设施退化、人工生态建设疲软的一面;社会生态有税赋减少、外出打工收入增加的社会生态改善和对外开放、农民视野开阔的一面,也有社会无序、教育失调、文化素质和劳动技能下降、社会关系冷漠、社会生态退化的一面;产业生态方面,农户个体经营方式实际上是一种落后、低效的产业生态关系。如何改善农村的自然生态、社会生态和产业生态,强化复合生态功能,是未来中国农村发展的巨大挑战。

——中国工程院院士 王如松

“十年弹指一挥间”,随着我国城市化进程的快速推进,农村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城乡的差距缩小了,农民的收入增加了,农业收入占农民收入的份额变小了,农村的基础设施完善了,然而农村的环境却大不如以前了。

记得上个世纪90年代,城乡生活水平差距比较大,城乡交通很不方便,大部分人都骑自行车,我们经常盼望过年拜年的时候能到县城姑妈家做客吃一顿好吃的。但是随着村级高速公路的建成,城里市场有的东西农村市场上也可买到,有钱后的农村人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摩托车,甚至有的还有小汽车,吃的用的并不比城里人差。

农村人的年收入和居住环境好起来了,甚至住宿条件还要高出城里蜗居的“上班族”。笔者的一个同学小学毕业后没有继续读书,在家里和父母、哥哥种着家里的20多亩“责任田”。按照村里一位80多岁的种地老人所说,现在一斗田(约370平方米)可净挣600元,那么他每年种地的收入大概有2万元,农闲他去东北建筑工地打工,每年可以挣五六万,加起来年收入可观,一点也不比城里“上班族”差。现在他的两个女儿都在上小学,他住在自家宅基地上建成的200多平米的楼房里,空气清新,早晨有鸟儿唱歌,晚上还可听见青蛙和昆虫的鸣叫。他在前院种菜,施农家肥可吃到城里人难买的“有机蔬菜”,后院池塘养鱼,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然而,当我们羡慕农村人的幸福生活时,也开始担忧农村水环境污染。近日,回家探亲,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河流水质恶化。家乡有一条小河,那是我们小时候的“水上乐园”,上个世纪90年代,我们小伙伴经常到河里游泳嬉戏,小桥墩成为我们练习跳水的跳板。我经常到小河中打猪草,即帮助父母采集黑藻、眼子菜和苦草等喂猪,河里还生长着莲藕和芡实等,水生植物种类繁多。2013年清明节我回去一看却傻了眼:昔日清澈见底、水草飘摇的“水上乐园”被打完农药的盒子、包装纸、白色蛇皮袋和医疗废弃物取代,俨然成为“垃圾的乐园”,河水泛黑发臭,植物种类稀少,群落结构简单,生态系统脆弱。在短短的十年间,家乡的环境为什么会发生这种触目惊心的变化,以农村水环境为例,笔者认为其恶化的主要原因如下:

第一,大气候环境改变。记得十多年前,每年立春后的三、四月份家乡雨量充沛,但是现在三、四月份降雨天数明显减少,雨量也少得可怜,下大雨是非常稀奇的事情。因此,目前宏观气候的变化一定程度上改变了降雨在家乡的分布和下雨的时节。

第二,农业灌溉严重浪费水资源。现在50年代修建的水库和沟渠已经失用多年,由于多年没有翻新,早已干涸或长满香蒲等。如今一到农忙浇灌时节,成百上千的农业灌溉潜水泵为自家的“责任田”“抢水”昼夜不息,使得这些河流每年都干一回。换句话说,现在农村河流中的水基本都是靠降雨汇集而成的,没有外来水对其进行更新和恢复,不流通的死水是水质变坏的另外一个原因。

第三,化肥和杀虫剂等过量使用。现在水稻的耕作程序变得简单,不像以前那样需要浸种、播种、分孽、插秧、收割、脱粒等十几道烦杂的工序,种水稻就像种小麦——农民直接把水稻种子撒播在旱地里即可,然后除草剂一打,农民就等着收获了。依靠高效的化肥和农药,庄稼汉省事了,但是河流水质却变坏了,因为化肥和农药的残留物都最终直接汇入河流中。

第四,农村水环境监管缺失。现在家乡的小河经常漂浮一些死猪、死猫和医疗废弃物等,这些废弃物直接倒入小河,对河流周围人的健康造成巨大的隐患。此外,植物对水源涵养和净化有重要的作用,可是现在城里的一些“树倒”经常到村里来买树,村民房前屋后那些健壮直立的朴树和榔榆等被“树倒”用几百元的超低价格买进城,摇身一变价格成千上万,而进城的这些大树成活率并不高,同时造成农村野生动植物栖息地和绿荫减少,这些监管缺失直接或者间接影响着河流水质。

基于上述农村水环境恶化,笔者有如下建议:

第一,在村民中加大农村水环境危机的认识。现在一些村民随意倾倒垃圾,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现在村民还没有认识到垃圾丢到河流中会给当地的水环境造成严重后果,而后再清理这些污染物要花费很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第二,重视农村水利基础设施建设。美丽农村是美丽中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随着城市化的进程,我们再不能以牺牲农村环境为代价换取GDP。现在农村的很多农用灌溉池塘或者水库都没有修缮或投入使用,这给当地村民的农业灌溉用水带来了很大不便。因此,应加大农村水利设施建设,虽然现在靠水库放水来进行灌溉估计很难实现,但钻大而深的水井或进行农村小河流的改造比较容易做到。

总之,农村环境污染种类繁多,产生量大,分布面广,治理难度较大,它已不是农民自己能够解决的问题。如不及早重视、防范、治理,将会造成比现在城市环境更复杂、更有害、更难治理和恢复的被动局面。水是生命之源,农业之源。当务之急是,各级政府要把让农民喝上、用上洁净水提到重要议事日程,这不仅是农民的迫切需求,也是农业发展的迫切需要。

责任编辑:王华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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