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科大》杂志】《我与父辈》用之不竭的情感的库房

  • 郭慧敏 (国科大记者团)
  • 创建于 2013-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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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连科一向是出版界的话题人物,他的作品有的获得文学界大奖,有的沦为禁书,而他却一直坚守着自己的文学创作道路。阎连科说,《我与父辈》这部散文是他一气呵成写就的,因为都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不用思考,不用修饰,信手拈来。正是这种纯粹的感情,使读者在读此书时,才会深深地从心底产生共鸣。

《我与父辈》,此书通过作者对自己艰辛经历的描述,把人们带回了上世纪那个充满贫穷和饥饿的年代,讲述了父亲、大伯、四叔坎坷而平淡的一生。平凡的人物、平凡的生活、平凡的叙述、却让读者感慨万千,读之不禁掩面沉思。“城市化的发展,正逐渐拉远人与人的距离,即使血浓于水的亲情,也正被城市化的快节奏所消磨着,阎连科以一个过来人的眼光,将自己的悔恨和懊恼娓娓道来,一个个平淡的字语都化作一根根利刺,刺入每一个读者的心田”。

在书中,当四叔离开这个世界时,作者才猛然醒悟:原来,父辈里的人都已去了另一个世界,只剩下这些晚辈们。守灵时妹妹建议他写写自己家里的事,使他隐隐感觉到一直以来的写作,好像总是与他们无关,也在这一刻,他觉出了愧疚和不安:对这片土地,也是对养育了他的父辈和关心着他老家的亲戚们。追溯父辈们的人生和命运,查找岁月中的痕迹和落尘,作者终于在某一瞬间明白了父辈们一生中所有的辛劳和努力,所有的不幸和温暖,原来都是为了活着和活着中的柴米油盐,生老病死。而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谁又不是为了这些呢?

“在中国的乡村,时间如同从日历下撕下的废纸,之所以有着时间,是因为某些事件,事件是年代的标记,如同老人脸上的皱着标刻的岁月。”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一升二考试,却在作者的心底挂了半个世纪。勉强及格的分数,让作者感到羞涩和不安,感到难以面对父母和乡亲。同样敏感的体现,还有对当时来自城里,比自己身份“高一等”的女同桌的一些认识。“这是上世纪60年代中期,似乎我的觉醒,比如自尊,比如对男女和城乡的理解,还有对革命的一些敬畏,也大都始于此时。”这个来自城里的同学,成绩总是很好,这似乎证明了一种久远的存在,即:与史而存的城乡差别。这种差距,却又因为那个年代特定的历史原因而不能超越。从作者的文字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窥探到那个年代上演的一幕幕剧情,这种遗憾,不是一个人的,是整个时代的。

对底层社会中城乡不平等差距的强烈感受,成了一种逃离乡村的隐约的初衷。作者从了解到张抗抗因为一部小说《分界线》,而从北大荒到了省会哈尔滨,从此萌生了写作改变命运的念头。然而,现实的艰难,却使还不到十七岁的他背着一捆行李,远赴几百里外的城市打工维持家里的生计。那段一天一吨货物,连续工作十六小时的搬运工生活,成了他人生中最为辛苦的岁月。夹在行李中的书稿,因为这种劳累而看不到明天的生活,没有再续一个字。然而一次偶然的际遇,却让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想到了未完成的小说,未实现的梦。

父亲带着全家人改造土地,贴补口粮,夜幕下,父亲扛着锄头敲碎石块的身影总在抬首间浮现;他拖着病重的身躯,淌过冰冷的河水为儿子盖新房,一趟又一趟,直到脸庞发紫,生命垂危;然而,在他父亲最后的岁月中,为了省10块钱,一家人放弃了父亲看一幕最钟爱电影《少林寺》的机会,这成了父亲的遗憾,也成了他终生的悔恨。

重男轻女的思想,在那个年代是赤裸裸地作为一种规则摆在每个人的天平上。二姐含泪的话“你去念书吧,姐是女的,本该在家种地”将他和她的命运改写了。同时,那个年代普遍贫穷饥饿,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作为父母无力供应孩子饱腹读书,这种辛酸与无奈,留下的是一份被时代早已忘记的歉意。

穿着洋织袜的大伯,陡增了他的荣耀感,似乎在提示着,自己和一般的孩子是不一样的,这种感触,根深蒂固。后来,年幼的作者,见证了大伯财产的爆发,痴迷于赌博,直至最后走向末路的一生。过早旁观他人的起伏,总像一口警钟,让他在日后的道路上,有所追求,更有所节制。而工人出身的四叔,从人人艳羡的非农业身份,到退休后居于村落,年轻的优越感顿时转为年老后的失落感。

“父亲的勤劳和忍耐,给他的子女们树立着人生的榜样,母亲的节俭、贤能和终不停歇的忙碌,让我们兄弟姐妹过早的感受到一种人生的艰辛和生命的美好,这成了我一生的财富,也是我写作时用之不竭的情感的库房。”这便是书中自始至终都饱含着的一种深情。一本书,就是一部丰富的人生,不仅指引着我们往哪走,也教育我们要有血有肉地走。

责任编辑:郭慧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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