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7日晚上7点,清华大学人文社科学院技术与社会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刘兵在玉泉路阶二-3教室给同学们带来了《从STS视角看科幻小说及戏剧》的讲座。“STS”是“Science,technology and Society”或“Science and Technology Studies”的简称,是将科学、技术与社会的相互关系作为独立对象进行考察的跨学科研究领域。
新颖的东西总是能得到很多人的关注。刘兵老师讲座中的“STS视角”、“科幻小说”很是吸引同学们的眼球。下午五点半,教室里面已经爆满了。教室里座位上,过道上,讲台边都坐满了人,人头攒动,场面甚是壮观。
快到七点了,大家期待已久的刘兵老师终于到达了阶一·2教室。老师并没有直接入题,而是给同学们传达了一个哲学思想:我们要用辩证的眼光去看带一个事物,每个事物都具有其两面性。我们不仅要看到这个事物给我们带来的好处,还要看到它给我们带来的不好的地方。但是鉴于时间的无限性、空间的延展性,我们无法先知,预见一个事物对未来的影响。刘老师结合自身从理科转到文科的经历,解释道,他在清华大学的物理学背景确实为他在科学史这个领域里带来了一定的优势,但同时也给他的科学史研究带来了局限性。
紧接着,刘兵老师从“两种文化”及其间之分裂谈起。上世纪50年代末期,斯诺在剑桥大学的演讲中,谈到科学与人文的两种文化,一种文化是以科学家阵营为代表,它伴随着科学家的这种工作方式、认知风格、言谈话语,甚至于思考方式等等;而人文文化更多的则以人文学界的学者,比如搞语言的、哲学的、美学的、艺术的这样一些人为代表。他在演讲中提到了这样一个话题,这两种文化的分裂给社会带来了很多的弊端,是需要修正的。与之相应的,几十年前,当代科学史的奠基人萨顿就曾提出另一个比喻,他将分别对应于“真”、“善”、“美”的科学、宗教与艺术形象地比喻为一个金字塔的三个面。从比喻出发,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是:我们以往认为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很遥远,将自然科学与艺术分裂开来,只是因为我们所占的高度不够。
但是,就艺术与科学的问题来说,还有一个特殊的维度,及艺术家对科学的观察。在各种的艺术形式中,特别是在文学和戏剧中,我们可以看到艺术家对于科学的思考。这些站在人文立场上的思考,对于我们从STS的视角来理解科学的本质与社会的关系,是极富于启发性的。温纳曾经说过,这个社会很久以前就把自己维系在科学与技术进步全速前进的快车上,但是却从未以同样的速度发展出一种与时俱进的批判性和自我反思。幸运的是,艺术家以其敏锐的嗅觉,站在人文立场去解读科学。在我们欣赏他们的作品时,可以给自身带来一些启发。
随后老师简单介绍了戏剧《伽利略传》、《物理学家》、《哥本哈根》,这些作品表现出的是新旧交替时刻,科学与愚昧、变革与反动之间的争斗。生命和真理之间的抉择,技术与伦理道德之间的冲突,让我们深刻的体会到技术不仅仅是科学家的事情,它与政治、文化以及公众等诸种因素密切相关。《物理学家》创作于1962年,古巴导弹危机等许多冷战大事件都发生在那个年代。剧中有“爱因斯坦”、“梅比乌斯”、“牛顿”三个角色。“我是牛顿,艾萨特·牛顿爵士,皇家学会会长,我发明了万有引力,但任何人不必为此起立;我是爱因斯坦,阿尔波特·爱因斯坦教授,我提出了相对论,我热爱人类,但是人们在我的建议下,制造了原子弹。我是所罗门,我是可怜的国王所罗门,我曾无比强大,但我的智慧摧毁了我的勤奋,也摧毁了我的王国。”这些台词无一不向我们反映出科学家对科学发现的追求和疑虑。《哥本哈根》 强调了历史事件中人物动机是何等的难以确定。同样,科学也具有其不确定性、不可完全控制性。生命基因伦理小说《喀迈拉的世界》一书中关于基因技术研究所带来的种种其他悖论和问题,也有着有趣的、发人深省的涉及。丹·布朗的小说《达·芬奇密码》、《数字城堡》、《骗局》《失落的符号》,以及中国近来的“科幻”小说:刘慈欣的《三体》,王晋康三部曲《类人》《豹人》《癌人》,同样也对科学进展做出了反思。萨顿说:“科学是必须的,但只有它却是很不够的……科学史证明,科学对于任何人和任何社会都是有价值的,同时它也证明了科学的不足。”
最后,老师讲到,我们对科学及其应用的思考,在中国科学院《关于科学理念的宣言》中“科学的社会责任”章节中得到了很好的展现。“当代科学和技术渗透到并深刻影响着人类社会活动的方方面面。当人们对科学寄予更大期望时,也就意味着科学家承担更大的社会责任。鉴于当代科学技术的试验场所和应用对象牵涉到整个自然与社会系统,新发现和新技术社会化结果存在不确定性,且正在把人和自然带入一个不可逆的发展过程,直接影响人类自身和社会伦理,要求科学工作者必须更加自觉的地遵守人类社会的基本原理,珍惜与尊重自然,尊重人的价值和尊严,同时为构建和发展适应时代特征的科学伦理做出贡献”。
在讨论阶段,同学们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实现STS的融合。刘老师认为,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科学不仅仅是科学家的事,它需要我们在科学、政治、经济文化的互动中达到一个平衡;我们可以对这一过程做出调控,但恐怕我们会觉得力不从心。第二个同学提出了伦理问题,我们在追求科学的“真”的同时,也要考虑到艺术的“美”,宗教的“善”,不能顾此失彼。第三个同学提出的是关于转基因食品的问题,刘老师对此表示持谨慎态度,他说我无法预见这项技术最终会带给人类什么影响,要看转基因食品对人类的影响是一个长期的、广泛的问题。同时他又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有了转基因就真能改变食品的匮乏吗?这也是需要时间去验证的。
爱因斯坦说过:“用专业知识教育人是不够的。通过专业教育,他可以成为一种有用的机器,但是不能成为一个和谐发展的人。”通过刘兵老师近两个小时的讲解,同学们对科幻小说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思想也得到了提升。希望同学们以后对待科学的态度是不仅仅是创新、发明、创造,还要为其提出怎么使用发明创造的“说明书”,为伦理道德兼顾给出一个最基本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