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领导小组组长刘云山7月5日在京主持召开中央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领导小组第二次会议,学习贯彻中央精神和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讲话精神,研究安排学习教育、听取意见环节的有关工作。

会议认为,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工作会议后,中央政治局召开专门会议,为全党做出了表率和示范。第一批参加教育实践活动的各地区、各部门、各单位高度重视,迅速行动,第一时间学习传达中央精神,在前期调研和准备基础上,制定和完善工作方案,进行深入动员,各项工作扎实有序推进,教育实践活动开局顺利。

刘云山在讲话中指出,对这次教育实践活动,中央有很高的要求,群众有很高的期待。开展好教育实践活动,一定要贯彻整风精神,坚持从严、务实,坚持高标准、高质量。从严就是要引导党员干部本着严肃认真的态度参加教育实践活动,以对党和人民高度负责的精神严格要求,对作风之弊、行为之垢来一次大排查、大检修、大扫除。务实就是教育实践活动要始终突出一个实字,在学习教育上要有实实在在的举措,在查摆问题上要紧密联系思想实际和工作实际,在整改落实上要建立改进作风的切实管用的长效机制。

刘云山说,开展教育实践活动,学习是首要任务,学习教育、征求意见是第一环节。只有把中央精神学习好领会透,才能把教育实践活动搞扎实,查摆问题才会有的放矢,整改落实才会积极自觉。要把学习教育作为一项重点任务摆在突出位置,组织党员干部认真学习领会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工作会议和中央政治局专门会议上的重要讲话精神,认真学习中央确定的重点学习内容,进一步提高思想认识,增强行动自觉。学习教育要紧扣为民务实清廉主题,提高针对性实效性,引导党员干部牢固树立人民创造历史、人民是真正英雄的唯物史观,树立以人为本、人民至上的价值观,树立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执政观。要把学习教育与听取意见有机结合起来,在学习教育的基础上听取意见,在听取意见中深化和提升学习教育的效果,把征求到的意见带到学习讨论中来,引导党员干部从思想深处弄清楚作风问题产生的根源,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明确努力改进的方向。

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领导小组副组长赵洪祝,中央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领导小组成员参加会议。

 
由中科院承担的深紫外固态激光源系列前沿装备日前通过验收,我国成为世界上唯一能够制造实用化深紫外全固态激光器的国家。
 
 
“这是我国自主研发高精尖仪器的一个成功范例。”9月6日,由中科院承担的国家重大科研装备研制项目——“深紫外固态激光源前沿装备研制项目”通过验收,验收委员会给出了如是评价。
 
 
该系列前沿装备中的深紫外非线性光学晶体与器件平台、深紫外全固态激光源平台,以及基于这两个平台研制的8台新型深紫外激光科研装备各项既定目标全面完成,使我国成为世界上唯一能够制造实用化深紫外全固态激光器的国家。
 
 
中科院院长白春礼表示,该项目是中科院相关研究所和科学家在长期科研工作积累的基础上,协同攻关、自主创新取得的重要成果,也是中科院近年来“致力重大创新突破、服务创新驱动发展”的具体体现。
 
 
开启深紫外时代
 
 
项目从一个晶体开始。
 
 
这是一种名为氟硼铍酸钾(KBBF)的晶体。上世纪90年代初,在发现硼酸盐系列非线性光学晶体后,中科院院士陈创天的研究团队经过10余年努力,在国际上首先生长出大尺寸KBBF晶体。
 
 
KBBF晶体是目前唯一可直接倍频产生深紫外激光的非线性光学晶体,是在非线性光学晶体研究领域中,继硼酸钡、三硼酸锂晶体后的第三个“中国产”非线性光学晶体。
 
 
深紫外非线性光学晶体问世后,如何将其研制成实用化、精密化激光源,则成为一个棘手的问题。
 
 
KBBF晶体是层状结构,难以切割,而要做到深紫外倍频又必须切割。为此,陈创天携手激光技术专家、中国工程院院士许祖彦,开始摸索解决办法。
 
 
“当时中国大陆还没有这方面的实验装置,我们不得不跑到香港科技大学,借用他们的实验室。”许祖彦回忆说,两个人窝在实验室里,每天工作到深夜一两点,终于搞出了KBBF棱镜耦合器件。
 
 
该器件在国际上首次实现了1064nm激光的6倍频输出,将全固态激光波长缩短至177.3nm,首次将深紫外激光技术实用化、精密化,并已获中、日、美专利。
 
 
之后两人密切配合,在国际上首次实现KBBF晶体倍频输出深紫外激光,并最终发展出实用化的深紫外固态激光源(DUV-DPL)。
 
 
从此,中国开启了深紫外的时代。
 
 
从激光源到8台装备
 
 
DUV-DPL的研制成功,不仅使得我国激光科技研究突破了200nm以内的“深紫外壁垒”,实现了实用化、精密化,还极大推进了我国科研人员在激光科技研究领域的继续深入。
 
 
许祖彦形容自己的工作是“二传手”,“跟上游讨论晶体该长成什么样,向下游询问要什么样的激光”。
 
 
他花了一年多时间,跑了二三十个实验室,“推销”DUV-DPL。
 
 
深紫外波段(指波长短于200nm的光波)科研装备目前主要使用同步辐射和气体放电等非相干光源。相对于同步辐射而言,在体积方面,配有KBBF晶体棱镜耦合器件的全固态激光器体积变得很小;在能量分辨率方面,比同步辐射提高5~10倍以上;在光子流密度方面,提高了3~5个量级。
 
 
2007年年底,财政部专门设立“深紫外固态激光源前沿装备研制”项目,对搭建深紫外非线性晶体和器件研制平台、深紫外固态激光器研发平台,以及研制8台新型DUV-DPL科学仪器,予以专项支持。陈创天、许祖彦担任项目首席科学家。
 
 
“为使仪器保持领先,科研人员必须不断调整技术方案。为此,总体部还设立了一个工程监理部,这在国内的科研项目中很少见。”项目总体部总经理、中科院理化所研究员詹文山说。
 
 
这样一来,经常要“推倒重来”。身为“二传手”的许祖彦深有体会:在5年多的时间里,满足了仪器研制人员变更技术方案的多项技术要求,解决了光源与8台仪器对接的工程问题。
 
 
打造自主创新链
  
如今,这8台科学仪器已经在石墨烯、高温超导、拓扑绝缘体、宽禁带半导体和催化剂等研究中获得了重要结果。
 
 
以深紫外激光光发射电子显微镜(PEEM)为例,目前国际上最先进的光发射电子显微镜空间分辨率最高为20nm,而采用全固态激光器后能提高到3.9nm。中科院大连化物所利用这台仪器开展了石墨烯/Ru(0001)表面插层反应原位观测,为石墨烯等光电子材料发展和应用提供了强有力的研究手段。
 
 
詹文山透露,目前2mm以下的KBBF晶体已可小批量生产,满足国内市场需求。8台科学仪器中,PEEM正在逐步进行产业化尝试。
 
 
“晶体—光源—装备—科研—产业化,深紫外固态激光源前沿装备研制项目打造了一条自主创新链,涵盖了从提出原创科学思想到实现应用成果这一完整的科学价值链,为学科交叉面广、跨度大、探索性和工程性很强的原创性重大科研装备创新积累了经验,也为中科院各业务管理单元合理分工、深度融合、协力创新提供了典型样本。”白春礼评价道。
 
 
“这仅仅是深紫外波段仪器应用的开始。”许祖彦透露,项目二期将从物理、化学、材料拓展到信息、资环、生命等领域,开展6台国际领先水平的仪器设备研制工作,继续推动深紫外技术的深度开发。
 
 
同时,在一期任务顺利完成基础上,去年中科院理化所联合北京中科科仪等单位,在科技部支持下启动了深紫外仪器设备产业化开发工作,逐步将研制成功的深紫外仪器设备推向市场。 (原标题《向“深紫”进军》)
 
 
《中国科学报》 (2013-09-09 第1版 要闻)

 

关于科技考古学,中国科学院大学教授王昌燧曾经给记者打过一个比喻:“如果将考古学的研究目的比喻成组装一台机器,那么,考古发掘工作好比铸造机器的基座,科技考古提取的‘潜’信息即为机器的零件,而考古学的理论则为机器的组装说明书。”

随着科学不断发展,科技考古越来越成为考古学研究中最有广阔天地的分支。近期,由王昌燧编著的《科技考古进展》一书出版,记录了他和他的团队28年来取得的一大批成果。这些高水平的成果让人耳目一新,而一些司空见惯的“常识”受到挑战并被证明是谬误时,读者应能体味到科技考古的乐趣和魅力所在。

 

28年的执著

1985年,当物理专业出身的王昌燧决定投身于科技考古研究时,已近不惑之年。如何选择科研切入点成为摆在他面前的首要问题。

最终王昌燧选择“黑漆古”铜镜的表层物质为研究对象。该物质虽非陶瓷,亦非合金,却有着特殊的性能,是有历史见证的、最佳的金属防腐材料。尽管这一问题颇具难度,但相对冷僻,罕有问津。经过数年的求索,利用当时最先进的仪器之一 ——高分辨透射电子显微镜,王昌燧终于证实该表层物质为SnO2纳米晶体膜。

“相关论文发表在国内外重要刊物上,在物理、材料和文物考古界皆产生了较大反响。”中国科学院院士吴新智说,“之后,王昌燧率领他的科研团队,‘驰骋’于科技考古这个新兴的科研领域,孜孜以求20余年。”

今天的王昌燧已经成为国内科技考古领域的领军人物。谈到他刚刚出版的这本书,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考古科技实验研究中心原主任袁靖研究员感叹地说:“王老师是现在唯一还活跃在科技考古一线、统揽全局的‘40后’了。”

在袁靖看来,在28年的科研生涯中,王昌燧本着咬定青山不放松的专注,其研究由点到面,由表到里,由浅入深,由国内到国外。“在这段相当漫长的历程中,王老师经历的困难、困惑、误解、矛盾,非亲历者不能理解,非王老师不能承受。几十年一路走来,他的执著,始终是带领中国科技考古研究人员勇往直前的重要精神动力。”

 

“将今论古”创新路

这本书介绍了王昌燧和他的团队在陶瓷、冶金、玉器、建材、生物、农业、有机残留和盐业八个方面取得的成果,处处体现出科技考古所承担的创新使命。

在陶瓷科技考古中,既有对陶器、原始瓷、瓷器概念的界定,对低温陶器烧成温度的推测、对原始瓷起源多地的认识,也有对明代景德镇官窑青花瓷的研究。

在冶金科技考古中,该书探讨了中国的冶金起源、青铜器的产地与矿料来源、蚁鼻钱的制备工艺等多个课题。

在玉器科技考古中,读者可以了解对古代玉器加工痕迹的显微CT分析、对玉器受沁机理的系统探讨及安徽凌家滩遗址古玉受沁机制的个案研究。

在建筑材料考古中,有对凌家滩遗址“红陶块”和山西陶寺、安徽尉迟寺遗址的白灰面分析以及对尉迟寺遗址红烧土排房的建筑工艺探讨。

在生物考古中,既有对这个研究领域的回顾与展望,也有对吉林万发拨子遗址的猪骨、北京周口店田园洞人骨的稳定同位素分析以及对甘肃西山坪早期秦人的饮食与口腔健康的研究。

在农业考古中,该书探讨了三维重建在植硅体研究中的应用、新疆苏贝希遗址出土面食的制作工艺分析、湖北雕龙碑遗址出土器物残留淀粉粒分析。

在有机残留物分析中,读者可以看到山西绛县倗国墓地铜簋内残留物的组成、新疆古代奶制品的制作工艺。

在盐业考古中,该书介绍了长江三峡早期制盐业的研究以及离子色谱法测定陶片吸附氯离子的含量、山东莱州湾双王城商代盐业遗址盔形器的残留物分析等。

“以上这批亮点,足以使此书称得上精品力作。”袁靖说。

 

团队作战的威力

在王昌燧看来,科技考古作为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交叉融合的学科,相比于其他交叉学科,更需要“团队作战”。目前,他在中国科学院大学已经建立了一个充满活力、术有专攻、团结合作、年龄有序的科研团队。

读了《科技考古进展》一书后,著名考古学家、吉林大学教授林沄表示,王昌燧和他的学生重新测定早期陶器的烧成温度的过程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

起初,王昌燧只是对仙人洞遗址出土陶器报道的烧成温度(740℃~840℃)比大溪文化陶器的烧成温度还略高产生疑问。他动员有兴趣的同学开展模拟实验和分析,终于使一位硕士研究生刘歆益对这个问题产生了浓厚兴趣。

刘歆益发现,就地选取富含岩石碎屑的黏土做原料制成的“陶器”,在400℃即可烧制成形,而400℃~500℃时,其物理性能最佳。这个温度大大低于之前测定的仙人洞早期陶器的烧成温度。

当初测定仙人洞陶器烧成温度的方法,是国外学者经过数十年探索而建立的热膨胀方法。但是刘歆益发现,只有当陶器原始烧成温度高于870℃时,该方法方能得出可靠的结果;而当陶器原始烧成温度低于870℃时,则无论陶土原料取自何地,无论烧成温度多低,甚至是未加温的黏土,只要是用热膨胀方法,所测结果均为870℃左右!

后来,另一位研究生认真检索文献后发现,早在1969年,英国的一位教授通过实验已指出,对于原始烧成温度低于玻璃相形成温度的陶器,采用常规的热膨胀方法是无法测定其原始烧成温度的。

问题发现之后,王昌燧并未止步,而是鼓励和支持刘歆益探索测定低温烧制陶器的原始烧制温度的可能性。其后,系内几届师生通过努力,终于建立了利用热膨胀方法测定低温陶器原始烧成温度的修正公式。

“这个例子生动地说明,一个屡有创新成果的团队,需要带头人有一种敏锐的眼光,随时能在五光十色的考古新成就中发现疑问,而且善于使之成为团队成员的研究课题。而难能可贵的是培养和鼓励年轻一代去打硬仗,组织团队去完善和充实研究的课题。”林沄说。

《中国科学报》 (2013-08-30 第14版 读书)

 

9月的北京,终于迎来了秋高气爽的好天气。这几天,中科院微生物所博士生杨犀的心情,正如这惬意的天气一样,变得明亮起来。
 
两年多来,每天走进实验室,他要面对计算机屏幕上成千上万个肠道微生物不同基因的组合条码,分辨其不同之处,并提取相同的点位。这一度让他和师兄胡永飞以及导师朱宝利烦闷之极。
 
直到刚刚过去的8月底,枯燥的组合字母终于放射出喜悦的光芒。他们在国际上首次鉴别出人体肠道中的1093个耐药基因,研究成果在《自然—通讯》杂志上发表(论文摘要)。
 
 
驱散耐药迷雾
 
“人体肠道中栖息着种类繁多的微生物,其数量超过人体自身细胞的10倍以上。这些微生物的基因组蕴含着大量的遗传信息,被学术界称为‘人体的第二个基因组’。但这些基因组作为耐药基因的‘储存库’并未明晰,因而成为我们努力的方向。”朱宝利回忆说,很快他们便得到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和北京市科委的支持。
 
胡永飞是朱宝利的助理研究员。他告诉记者,两年前,为了弄清人体肠道微生物的耐药基因,课题组与华大基因合作,获得了丹麦、西班牙和中国162位健康人的肠道微生物的元基因组。据此,课题组首先建立了一个含有400万个人体肠道微生物基因的数据集。
 
作为朱宝利的博士生,杨犀走进实验室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在胡永飞的指导下从该数据集中鉴别耐药基因。
 
“两年多来,我们的很多精力都用在鉴定方法的研究和确保方法的正确上。从海量的基因数据库中摸索一套可靠的鉴定方法,成为摆在我们面前的最大难题。”胡永飞说。
 
当他们在国际上首次鉴别出了1093个耐药基因的图谱后,又将其分成149个不同的耐药基因型,进行深入分析。研究发现,中国人肠道中含有70个耐药基因型,丹麦人45个,西班牙人49个。
 
随后,课题组在对耐药基因单核苷酸多态性进行分析后认为,中国人肠道耐药基因之所以不同于丹麦人和西班牙人,一方面是因为后两者同属欧洲国家人口,差异可能产生于肠道内细菌群的不同;另一方面,可能因不同地域抗生素使用不同所致。
 
 
四环素耐药最普遍
 
课题组在分析中还发现,无论哪个国家人群,四环素耐药基因型的丰度都很高。为此,他们构建了3个健康人肠道元基因组的Fosmid文库(20万克隆),并利用不同的抗生素对文库进行筛选。结果证实,具有四环素抗性的克隆数比例最高。
 
与此同时,课题组对欧洲20个国家近10年抗生素的使用情况进行了统计分析。结果显示,一直以来,四环素类抗生素在动物中的使用量,包括在畜牧养殖中的使用量显著高于其他抗生素,而临床上使用量很少。他们据此推测,人体肠道微生物中的耐药基因,尤其是高丰度的耐药基因,可能与兽用抗生素的使用量相关。
 
不过,让朱宝利遗憾的是,他们没有拿到中国抗生素使用情况的官方数据。
 
 
与超级细菌斗争
 
抗生素滥用是全球面临的风险。2010年,科学家分离出对所有抗生素均具有耐药性的超级细菌——NDM-1。这引发了人们的普遍担忧:死亡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来袭?
 
不过,在朱宝利看来,两年多过去了,虽然超级细菌不断“作案”,但他现在认为“并没有那么可怕”。
 
“所谓耐药基因,是指细菌慢慢适应药物环境后,能与药物的遗传信息结合产生变异。具体而言,是指NDM-1能分解目前人类制造的所有抗生素,再经重组、不断复制扩张后产生抗药性。因此,使用抗生素越多的人或动物,体内细菌的适应性越强。”胡永飞介绍说。
 
朱宝利则向记者阐述了一种对抗耐药性的新思路:“虽然超级细菌有能力链接各种抗生素的基因,但其体积也会随之增加,达到一定程度后便不堪重负。如果每隔一段时间更换一批新的抗生素,轮番上阵与耐药基因对抗,抗生素应该也能继续发挥较好的保护作用。” (原标题《追寻1093个肠道耐药基因的日夜》)
 
《中国科学报》 (2013-09-11 第4版 综合)

我们最优秀的博士生可以和国外高校一较高下,但比较所有学生的平均分则差距较大
 
开学在即,一批研究生新生也将跟随导师开始他们的读研生活,不过他们将面临着比师兄师姐更严格的评价与考核。7月中旬,教育部下发了一份名为《关于深化研究生教育改革的意见》,特别提出对研究生实行严格的中期考核和论文审核制度,加大淘汰力度;同时也要改变单独评定研究生导师资格的做法,防止形成导师终身制。
其实,改革研究生培养方式,建立研究生淘汰机制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提法。恢复高考30多年,我国已经成为研究生培养大国。以博士生为例,目前我国在校博士生已超过28万人,每年授予博士学位的数量超过5万人,人数仅次于美国。但是研究生培养质量却一直被社会诟病,提高研究生培养质量也一直是高校一提再提的目标。很多高校都出台过通过中期考核淘汰不合格研究生的制度,也有一些高校制定了淘汰研究生的比例。但是实际上,被淘汰的大多是未在规定年限内拿到足够学分,没有完成论文,或者没有到校注册主动放弃的。
在国外高校拿到博士学位,则难得多。据一项关于学位与研究生教育史的研究显示,德国硕士生淘汰率为27%,美国博士生淘汰率为38%。反观国内高校,这种情况少之有少,大部分还是“严进宽出”甚至是“严进全出”。
不久前,在中国计算机学会青年计算机科学家论坛上,清华大学的胡事民教授“自揭家丑”,把清华大学计算机系最近4年毕业的200多名博士生与美国计算机学科排名靠前的几所高校博士毕业生进行了比较。
胡事民教授对这些学生所发表的论文以国际认可的标准进行了量化打分,他发现,我们培养的优秀博士生是可以和美国同专业顶尖学校的毕业生较量的——都能在国际顶级学术会议或是期刊上发表两篇以上论文,甚至有的学生水平要超过斯坦福、卡内基梅隆和普林斯顿等学校的毕业生,但是如果比较所有学生的平均分,则差距较大:我们有一半的学生没有能力在国际刊物或者会议上发表论文。
经过对比,胡事民提出,如果加大博士生淘汰力度,不要这么多的毕业生数字,我们最优秀的博士还是可以和世界著名高校一比高下的。但是他很清楚,博士生淘汰,在实际操作中存在着重重阻力和困难。很多导师对自己的学生要求并不严格,普遍“放水”。
胡事民教授的这番体会绝不是特例。记者多次在关于博士生培养的论坛上听到导师们不自觉地“吐槽”:带学生除了指导学术,最怕的是学生想不开自杀、恋爱失败心理出问题,年纪大的导师要当学生的指路人,年轻些的导师要当学生的知心大哥大姐;如果学生不能毕业,导师会比学生还要紧张:害怕学生说毕不了业,找不到工作,被女朋友甩了,妈妈整天唠叨叹气……
上海一所高校一位指导出全国优秀博士生论文的导师先后有4名学生出了问题,结果这位老师在学校被“挂号”,经常要汇报学生的情况,因为学校怕学生出问题,被教育主管部门追责通报。而出问题的这4名学生,都不是因为书读得不好,而是因为感情问题,其中有一个纠结于爱情,五六年时间不能做研究,最后还是导师出手帮其完成了毕业论文。
现在很多导师都很清楚,要想培养出一名优秀的博士生,不仅要鼓励他们有搞研究做学问的刻苦和韧劲,还要培养他们强大的抗压、抗挫折能力。因为一旦出问题,导师会首先觉得对不起学生的父母,他们辛辛苦苦把孩子培养到大学又读了研究生,花费了大量的金钱,全家的希望都在孩子身上。
面对“读博士失败了,就等同于人生的失败”这样的社会观念,导师备感无奈。于是,不仅想方设法帮助自己的水平较弱的学生完成论文,还“同流合污”相互帮忙,帮助同行的学生通过论文答辩。有一位教授,曾被外校请去参加博士生的论文答辩,面对“惨不忍睹”的论文,这位教授给了个不通过,从此,这所学校再也没有请过这位教授。
除了导师、学校的诸多“怕”,研究生淘汰机制一直不能落实,从根本上来说,是源于大学的淘汰机制不健全。入大学像进了保险箱,本科生很少有因不符合培养质量要求“被淘汰”的。高等教育金字塔的底座没有建好淘汰机制,研究生阶段也就很难建立起来。
有教授提出,扩大直博生比例,在入学两年之后,通过考核把一半的直博生淘汰出去,经过一轮淘汰,博士生的整体质量自然就能提高了。可在现行政策下,这几乎行不通。
一位985高校的老师有过这样的经历,他的一位博士读不下去,想转校,就写了一个报告,给研究生院,研究生院再报到学校,学校半年集中审批一次,再报到北京市教委,然后北京市教委再报到教育部,学生已经到了毕业的年限,转学的报告还没有批下来。
要提高研究生培养质量,就必须加大淘汰力度,对此,人们已经形成共识。但真正要让导师们敢于淘汰不合格的学生,还需要扫清各种障碍,构建一个让导师不“怕”、没有顾虑的环境。否则,建立淘汰机制还是难以落到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