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0日上午,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副院长马石庄在百忙中应邀来上海技术物理研究所,为全体研究生作了一次题为“从中科院走向成就”专题报告。马石庄话语诙谐,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娓娓道来。报告中不时传来同学们会心的笑声和热烈的掌声。
 
马石庄在报告中详细介绍了中科院研究生院的发展历史和现状,分析了中科院研究生的特点,并就怎样处理好科研与教育的关系,做到科研与教育的统一,以及如何走向成就等大家关心的话题发表了自己独到的见解。他说,比较成熟的行为意识,参差的生源构成,复杂的知识结构,个性化的学习生活方式是中科院研究生的主要特点。研究生是“成长的公民”,处于矛盾凸显期和发展机遇期,又恰逢社会转型期,很多又是被“众星捧月”般呵护长大的独生子女,在遇到困难挫折尤其是毕业后必须自谋出路时,很多人会感到手足无措。针对这个情况,马石庄提出了“成就几率=专业技能×综合素质”概念,并指出,就像两个小数相乘一样,成就的几率并不取决于你的优势而取决于你最差的那一项,想要取得成就就必须全面发展、全面提高。
 
每个人都渴望成功,但是在马石庄的报告中却只提成就不提成功。马石庄长反复强调成就与成功的差别,以此告诉大家要有平和的心态,踏踏实实地“规划自己,路在脚下”。他说,成就是你的付出取得了结果,每个人都能成就自己。
 
针对同学最为关心也最为焦虑的职业规划问题,马石庄指出,要注意区分职业与事业,要制定相对稳定的计划,然后在实践中不断地修正;“治疗对未来焦虑的良药,就在你今天的所为”,切忌“晚上想了千条路,醒来依然卖豆腐”;要“心平气和,乐业成就”。
 
马石庄副院长报告结束后,同学们脸上春风依旧,但心情略显凝重,他们在想:马石庄副院长何时再来!
 

著名美籍发育生物学家、爱国人士、美国天普大学终身教授、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博士生导师牛满江教授遗体,16日在八宝山革命公墓火化。
 
牛满江教授因病医治无效,于11月8日凌晨2时40分在北京逝世,享年95岁。
 
牛满江教授逝世后,胡锦涛、温家宝、贾庆林、李长春、李克强、王兆国、刘延东、张高丽、张德江、乔石、朱镕基、刘华清、李岚清、吴官正、令计划、路甬祥、陈至立、谷牧、宋健等通过各种形式对牛满江的逝世表示沉痛哀悼,并向他的家属表示深切慰问。
 
牛满江教授1912年生于河北省,1936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并留校任教,1944年选派赴美留学深造,1946年斯坦福大学完成博士论文后,先后在洛克菲勒医学院及天普大学工作。他以其完成的关于mRNA在遗传发育中重要作用的论文引起国际科学界关注,两次荣获古根海姆奖和利利学术奖。他以其对祖国深深的热爱,为中美科技和文化交流与合作做出了积极贡献,1972年中美关系刚刚解冻,他就火速回国探视。1973年与中国科学院副院长、发育生物学家童第周教授合作,进行首次中美科研合作实验。1977年,他与童第周教授共同策划建立了中国科学院发育生物学研究所,为中国建立和开拓发育生物学研究工作发挥了重要作用。1973年10月周恩来总理亲切接见牛满江教授及夫人。1977年邓小平复出后首次接见的外宾就是牛满江夫妇。1993年、2000年他先后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江泽民、胡锦涛的接见。他对祖国科技事业所作出的贡献,得到国家领导人的充分肯定和高度评价。
 
中科院党组副书记方新,秘书长李志刚、副秘书长何岩等参加了牛满江教授的遗体告别仪式。正在外出访的中国科学院路甬祥院长、白春礼常务副院长、李家洋副院长及其他院领导也对牛满江的逝世表示沉痛哀悼,并转达了对其家属的深切慰问。中国科学院办公厅、国际合作局、离退休干部工作局、遗传发育所、研究生院等单位的有关领导参加了遗体告别仪式。
 
中国侨联、国务院侨办、中央和国家机关有关部门负责人以及科技界代表和牛满江教授亲属及生前好友等也前往送别。
 

 
提倡创新
 
童秉纲自研究生毕业留校任教至今,在教育战线上已工作46年了。童秉纲一直坚守教学第一线,主讲《理论力学》、《空气动力学》、《流体力学》和《涡动动力学》。他讲课思路清晰,论证严密,深入浅出,把玄奥的理论讲得通俗易懂,极大地调动了学生的学习兴趣。他还先后组织编写了《理论力学》、《气体动力学》、《涡运动理论》等多种教材。其中《气体动力学》成为国内多所重点高校和研究机构的教材和参考书,连台湾成功大学航空系也用该书授课。该书1995年获国家教委优秀教材一等奖。在他60多岁时,他仍给研究生开出新课,并亲自上讲台授课。他特别重视研究生的培养,他对每一个研究生都根据不同情况提出不同的培养和使用要求,从科研思想、基本训练、方向选择、课题确定直至参考资料都给予具体规定,严格要求。对青年写的论文,他仔细审查,一丝不苟。让每一个新人学的研究生沿着已毕业的学生的研究方向继续做下去,是一种既省力又稳妥的方法,但是,童教授却是为每一个研究生都选择了不同的研究方向,让他们在一个新的领域钻研。1991年从天津大学考取的一位博士,其硕士毕业论文是《一种新的确定性涡方法及非定常流动的数值模拟》,同年秋由科大考取的一位博士生的硕士毕业论文则是《纯体尾迹的稳定性分析及控制》。童秉纲根据国内学术动态和最新资料,将两人的硕士论文中的研究方向对换作两人博士论文中的研究方向,结果两个研究生都各自作出了创新性的工作。强将手下无弱兵,童秉纲精心指导的研究生,个个都有扎实的根基和求实创新的风格。他的博士生朱克勤现已是清华大学教授,李浅已成北京空气动力研究所研究员。
 
敢为人先
 
70年代,由于我国独立研制战术、战略导弹武器的急需,童秉纲在国内率先开辟非定常空气动力学的一个重要研究领域:飞行器动态飞行时空气动力学特性研究。对于先进飞行器的设计来说,这是一个重要的课题;同时,和定常状态下飞行的空气动力学特性研究比较起来,又是一项很困难的课题。他领导其研究小组开拓和发展了一整套从低速到高速的飞行器动态气动特性的分析方法。这些方法有力地支持了我国有关飞行器设计部门的研制工作,因而获得了多项奖励。作为一个学者,童秉纲不满足于将国外的方法拿来解决国内的问题,而是要努力创新,在理论上有所建树。他总结的一套分析方法处处反映出理论上的新思路。正因如此,他成为这个领域国内公认的学术带头人,他的许多工作引起国际同行的重视,多次应邀到国际开展学术交流。
 
随着21世纪即将到来,我国将实现载人飞行器的飞行。对于这个宏伟的航天工程,防热问题是关键,而准确地预估因为空气动力造成的飞船表面的加热率又是防热设计的前提条件。准确地确定飞行器表面的气动力加热率要比确定其空气动力不知要困难多少倍,童秉纲凭着敢啃硬骨头的勇气和另辟蹊径解决难题的巧妙构思,领导其研究小组发展了一套有限元──有限差分混合算法,成功地用较少的计算机资源可以准确地计算航天器的气动加热率。多年来,他对科研的执着追求保持着旺盛的精力。虽年过70,但他仍不断努力,从不松解,长期潜心于流体力学前沿领域所取得的突破性的科研成果,充分体现了一个科学家的敢于争先和锲而不舍的治学精神。
 
“道德文章”
 
与童秉纲接触过的人都知道,童秉纲有一套“道德文章”理论。不论是在新生入学的报告会上,还是与研究生谈心时,同工作人员座谈时,他都不止一次地表达了他将道德置于文章之先,做人重于作文的思想。童秉纲认为身教重于言教。在平时工作、生活中,他一直身体力行他所提倡的“道德文章”理论,用良好的道德品行谱写出做人的大块文章。
 
1975年,为了科研,年过半百的童秉纲去北京调研,当时生活条件极为艰苦,身为课题负责人的他和年轻教员在简陋、嘈杂的招待所同吃、同住,没有任何特殊化。住在招待所里其他单位的人都挺佩服这个小老头,“这么大年纪还跟年轻人一样能干!”
 
80年代中期,童秉纲担任近代力学系主任。系里的一位教员身患绝症,家境不好,他从物质上、精神上给予照顾,在这位教员病故后,仍关心其家属的生活和子女的成长。几年后这位教员的女儿即将大学毕业,她要求回科大工作。当时科大人事编制比较紧张,进科大非常困难,童秉纲顾及已故同事对学校的贡献以及多年来的感情,考虑到这位女孩的学习和工作能力,多次找校领导说明理由,将故人子女留在了科大工作。正是在他的这种工作上以身作则、生活上体贴教员的精神感召下,科大力学系的全体员工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凝聚力,教学、科研水平空前提高,使科大力学系在全国高校中崭露头角。童秉纲由此备受广大师生的尊敬和爱戴,成为德高望重的长者。
 
童秉纲到科大研究生院(北京)工作后,合肥校本部的学生出差到北京,只要他知道了,他都去招待所看一下,询问他们的近期工作、生活情况,一直关注着他们的成长。
 
长期在童秉纲身边工作、学习的人都深切地体会到:童秉纲无论是搞教学还是搞科研,不管是逆境还是顺境,不论在北京还是在合肥,“道德文章”精神在他的身上都有着充分而完美的展现。
 
一种爱好
 
日常生活中,童秉纲既不养花、养鸟,也不钓鱼。他的日程安排中没有星期天、节假日,中午也很少休息,他心中只有事业,别无所好。随着年龄的增长,教学科研任务的日益繁重,担任近代力学系主任后,繁杂的行政工作又压在他的肩上,童先生渐感体力有点不支,精力不如从前,考虑到自己的年龄因素,他在众多的运动项目中,选择了散步作为自己的健身方式,每天傍晚他都在校园里走上几圈,以调节神经、放松大脑。1986年调到科大研究生院(北京)工作后,他根据北京的气候特点,选择下午四至五点作为他的散步时间,只要不是刮风下雨、下雪,他总是每天坚持到实验室去拿报纸、散步,从不间断。久而久之,就形成固定的习惯,散步也就成了他的主要爱好和他生活中的一部分。每天下午四点至五点散步,雷打不动地成了他作息时间表上的固定项目,与他有接触的人都知道在这个时间无论是打电话,还是亲自上门都不会找到他。起初,他散步只是为了拿报纸和活动活动身体,到后来,散步途中,他可以看报纸,可以与同事、学生谈论国家大事,交流思想,探讨问题,他还可以在散步过程中把一天的工作梳理一遍,归纳总结一下,把第二天的工作作一点简单的筹划布置,散步途中的内涵和目的就大大拓宽了,散步成了他积极工作的另一种方式。
 

据美国《侨报》综合报道, “周恩来走了,邓小平也走了,现在我还在,我对得起两位走了的人!”2006年,已94岁高龄的国际著名发育生物学家、美国坦普尔大学终身教授、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博士生导师、台湾中研院院士牛满江教授,仍孜孜以求地进行着科学研究,为解决中国人的吃饭问题而寻求第三种食品作为主粮。
 
如今,牛满江教授虽然走了,但他创立的外基因学说,已经为人工培育新物种开辟了新思路。
 
来自山野 名满天下
 
牛满江教授遗体告别仪式,定于北京时间11月16日上午10时在北京八宝山殡仪馆大礼堂举行。
 
北京《财经》杂志报道,牛满江1912年10月31日出生于河北省保定府博野县东程召村的一个普通农民家里。他自幼好学上进,读书很刻苦,青年时期求学保定同仁中学,1932年考入北京大学生物学系,1936年毕业留校担任助教。1943年与张葆英女士结婚,生有二女。
 
1937年7月7日,日军借口卢沟桥事件占领北平,牛满江化装逃出,经天津、青岛、济南到达南京,由南京的北大办事处派去长沙,参加北大、清华、南开三校组合的临时大学。
 
他在长沙仅呆了6个月,又因日军进攻九江,临时大学再南迁昆明,并改名为“西南联大”,而被派往昆明筹建理学院校舍。
 
1941年12月珍珠港事件后,美国参战,中美关系密切起来,当时的国民政府对未来有了信心,打算派人出国留学。于是,牛满江作为北大派出的第一批留学生,于1944年远涉重洋,来美深造。
 
在世界闻名的斯坦福大学,牛满江用两年时间就攻下博士学位。此后,他先后在斯坦福大学、洛克菲勒医学研究所(后改名为洛克菲勒大学)和坦普尔大学从事教学和科学研究。
 
鉴于牛满江的科学研究成就,坦普尔大学授予他终身教授荣誉。
 
创立外基因学说
 
说牛满江是“生命奥秘的探索者”,真是一点不假。
 
达尔文的进化论和孟德尔发现遗传定律是生物科学的历史性突破。此后施培曼及曼尔德提出背唇(后被命名为“施培曼中心”)诱导第二个体的形成,轰动了生物学界。促使第二个体形成的是施培曼中心的什么物质呢?各国科学家争相讨论。直到1953年,牛满江以原创性的实验结果提出,mRNA是该中心发挥功能的物质,到1960年证明了mRNA具有特殊功能。
 
牛满江的科研自1950年到2000年,第一个重要发现是mRNA是施培曼中心功能的物质(分化因子)。
 
为证明mRNA是卵发育的因子,首先证明卵中有器官形成的mRNA,牛满江的研究生博士后在1960年代解答了这个问题,接着他又证明卵内mRNA与外源器官mRNA具有同样外基因功能,同时为生命科学解答了一个问题,外基因(mRNA)是卵发育的模版。
 
无疑,牛满江的外基因学说开创了人工培育新物种的新思路,是人类在生物遗传工程方面的一大突破。
 
牛满江因此获得了“利利学术”奖及“古根海姆”奖,他的名字被收入美国科学名人录及世界名人录,他还于1970年被选为台湾“中央研究院”院士。
 
他的智慧仍在延伸
 
提到“基因”,许多人耳熟能详,然而牛满江的外基因学说虽然创立在20世纪90年代,真正明白其内涵的人却可能依然甚少。
 
关于外基因学说的应用价值,牛满江曾给出了这样的想像:棉花、蚕丝、蜘蛛丝,都是丝,可是这三种丝的强度不一样,蜘蛛丝最强,是最好的钢铁的50倍,蚕丝次之,棉花丝最弱。可吐丝是由一个外基因管制,是由一个外基因合成丝的蛋白。假设把蜘蛛丝的蛋白放入蚕里,或者放入棉花里,棉花丝的强度将增加很多倍。效用是不可估量的。
 
为了实现这个愿望,牛满江曾经自己出资5000元人民币,请人帮助他收集蜘蛛,但没有如愿。
 
此外,牛满江还认为,他的理论可以应用于医疗。如患糖尿病的原因是胰脏里有一种细胞,不知道为什么死去,若有人出钱,把血液里的细胞搜集起来,用外基因加以处理,培养它,使细胞产生胰岛素,再把细胞放回患者身体,便可以克服病情,也不会有排斥现象。
 
牛满江的这个设想目前仍是一个科学幻想或科学难题,尚未有实际突破。
 
牛满江致力于用外基因改善生物品种,解决中国粮食问题,即营养丰富且口感好的“大豆玉米”。
 
为实现这一目标,2006年,已经94岁高龄的牛满江仍在中科院遗传与发育生物学研究所忙碌。
 
他说:“周恩来走了,邓小平也走了,现在我还在,我对得起两位走了的人!原国家科委主任宋健曾经与我谈到:‘我们科委正在研究国家的粮食问题。未来的中国要解决16亿人的吃饭,那时可能不够吃了,是否可以找第三种食品作为主粮?’在我记忆中,玉米是难以下咽的粗粮,营养价值远远低于大豆,所以,我要把大豆的营养注入玉米,培育出营养丰富的大豆玉米品种,还要改良玉米的口感。我这十几年一直在做这件事,现在已有14代了。”
 
据了解,从1994年、1995年开始,牛满江亲自指导做实验,目前,他已成功把大豆产生的蛋白外基因转入到玉米里。
 
他的技术,即在玉米里产生大豆蛋白的技术有一项已获得国际专利。他还有另两项技术,把干扰素或中药等物质注入玉米的技术,正在申请中国和美国专利。
 
据悉,牛满江的专利目前尚没有人购买,因而产业化生产出理想的玉米还有待时日。
 
绵绵不了华夏情
 
虽然长期身居海外,牛满江对祖国的深厚感情依然不改。
 
1972年,中美签署上海公报以后,牛满江携夫人赴华省亲。
 
1973年,时任中国总理的周恩来接见牛满江,成为继乒乓外交之后,中国领导人打出的促进中美学术交流的王牌。
 
此后,牛满江每年赴华,在中国科学院发育生物学研究所牛满江实验室工作8个月。为实现自己对中国几代领导人毛泽东、周恩来、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会见时的承诺,他每天在实验室工作8小时以上,周六、周日也不休息。
 
在华工作期间,牛满江和中国著名生物学家童第周教授共同研究的动物胚胎移植获得成功,填补了世界空白。
 
1978年,牛满江打破禁令,接收了中科院派往美国的访问学者。他积极帮助中科院筹建“发育生物学研究所”(IDB),为其争取洛氏基金及联合国的资助。
 
1980年7月25日,IDB奠基建所,他受中科院聘请担任了IDB科学顾问,此外,牛满江还担任了中国30多所大学及科研机构的名誉教授、顾问。
 
除进行科研、讲学外,牛满江还向中国引进先进试验技术,赠送一些仪器、试剂等。
 
他在美国团结美籍华人学者,宣传中国建设成就,号召美籍华人为中国经济出力。他还关心中国留美学生,帮助留美学生解决生活、学习上的困难,为中国留美学生创造了良好的学习、科研和工作条件。
 
晚年,在他的主持下,以培养优秀人才、促进中国生命科学的研究和教育事业的发展为宗旨的“牛满江基金会” 也在北京成立。借助于中外有识之士的支持和捐赠,基金会已经在促进国际学术交流方面发挥了巨大作用。
 
(来源:中国侨网2007年11月13日15:01) 
 

 8月21日,中科院院士涂光炽逝世3个星期之后,记者在他生前工作过的中国科学院地球化学研究所看到后人正在为他编撰的图传。几百张照片,记载了涂光炽的一生。照片上,他始终保持沉着、镇定的表情,眼神坚定地望着远方,似乎永远在思考问题。

    7月的最后一天,在为中国地学事业奋斗了50多年之后,88岁的涂光炽那颗顽强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他,被称为“地学泰斗”、“一代宗师”,创造性地提出了金矿、铀矿等找矿理论基础,建立层控矿床地球化学理论,组织讨论和总结华南花岗岩,提出开展寻找超大型矿床的基础研究,关注分散元素成矿等。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涂光炽还在思考着地球化学的具体问题。

    党和国家领导人分别发来唁电并赠送了花圈。8月6日,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500多位曾与涂光炽共同学习、战斗和工作过的老友、同事和学生向他作了最后的告别。

    今天,尽管他已经离我们而去,可对他的怀念还在继续。

    严谨治学的老师

    “涂先生严谨治学的态度值得后辈学习。他认为科学是追求真理的过程,他对自己的学生都是这么教导的。”作为涂先生的学生,中科院地球化学研究所党委书记胡瑞忠这样评价他。

    涂光炽先生第一位博士研究生丁抗在美国做研究人员,得知涂先生去世的消息,当即从美国赶回,在涂先生的墓前,他回忆道:“20多年前的一天,先生走进办公室,非常感慨和高兴地对我说,‘小丁,我今天干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我结束了历时四分之一世纪的行政历程。’我在广播里听到涂先生辞去所长职务的讲话,望着他,我不禁问道:‘那您以后干什么呢?’他没有回答,反倒以平和又十分认真的神态问我:‘小丁,你知道什么是学者吗?’当时望着他,我未能回答。”

    丁抗说,20多年来,他一直都感受到涂先生在用他漫漫的岁月讲述着这一问题的答案。确实,涂先生的一生都在为此作最佳的注解。

    中科院地球化学研究所研究员裘愉卓回忆说,涂先生非常注重实践。2001年,已经81岁的涂光炽提出要亲自考察云南的3个矿床,即会泽铅锌矿、个旧锡矿、金鼎铅锌矿。2004年,他又到四川攀枝花铁矿和拉拉铜矿考察,每天早上7点多在路边吃点油条豆浆就出发。有一天汽车跑了70多公里的山路,他都没有说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在野外时,涂先生带领着大家考察、记录,采集岩石标本。到了晚上,学生们整理标本,他就反复看记录本,将白天看到的东西都记在脑子里,随后任何时候加以表述,条理性都非常好。

    “80多岁还在野外考察,实在很艰苦。”中科院地化所原党委副书记李加田说,“有一年春节前夕,涂先生带着几个人考察了贵州省的一个汞矿和铁矿。寒冬腊月,铁矿区积水很深,但涂先生还是穿靴子下水,坚持实地考察。因为重实践,什么样的地质现场,涂先生都争取去看一看。”

    该所研究员张玉泉还清楚记得,为了去西藏参加青藏高原讨论会,1979年,涂先生先后3次到北京检查身体,但最终医生还是不允许他去西藏,这也成为涂先生一生的遗憾。

    有一次,中科院广州地化所研究员刘义茂跟随涂先生出野外考察。当时,涂先生年事已高,不留神摔倒在一个土坑里,树枝刺进了他的鼻子。他起来后,自己摸了一下,觉得没什么事,就继续工作。第二天,鼻子就肿得很厉害了,可是他还没有注意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一心扑在工作上。第三天,刘义茂等人坚持把他送到附近的医院,做了透视,发现鼻子里面有异物。手术后取出一段一寸多长的树枝。

    1975年,全国富铁矿会战。当时我国已经探明的铁矿储量已相当可观,但美中不足是含铁量在50%以上的富铁矿极少。而贫铁矿在冶炼之前必须经过选矿,加大了成本。富铁矿会战一开始,就根据若干国外大铁矿的特点,把重点瞄准在风化淋滤芯富铁矿上。中科院广州地化所研究员陈先沛还记得,此前的几年时间里,涂先生已经实地考察过国内的若干铁矿床。在南开大学的一次讨论中,他根据中国地质特点强调,在中国不宜将这一类型的区域当做勘探重点,因为该区域不具备形成此类矿床的基本条件。当时坐在陈先沛旁边一位冶金部的与会者听到这话,脸色一变,嘀咕道,领导说要做的事,这个人怎么敢提出不同的意见?欧阳自远、李加田、陈先沛等等,凡是参加过那次富铁矿会战的人都向记者强调,在当时的环境下,说出这些意见是需要勇气的,是要冒风险的。

    李加田说,涂先生学哲学,但并不是单纯学理论,而是注重应用,非常强调在地学中应用哲学思想。涂光炽亲自组织了地学哲学专业委员会,至今这个组织还活跃在原核工业部的铀矿研究所之下。由于涂先生对哲学的重视,地化所每年招收的研究生都被要求学习哲学以及自然辩证法。

    裘愉卓也回忆说,涂先生非常善于用辩证法研究地学实际问题。例如,铌和钽经常在一起,铅和锌经常在一起,伴生元素矿床的成因有什么共同点和差异?这是涂先生晚年考虑的问题之一,也是他一生中最后一个学术报告的主题。他把哲学思想融入科研中,曾经出过一本小册子,叫《地学的哲学理念》,在《自然辩证法》杂志上发表过。他用哲学的思想来找矿,实质意义很大,例如铀矿的开发法和探查,为我国铀资源以及原子弹的成功研制提供了科技保障。

    “涂先生思想非常超前,创新意识很强。他对现在做什么,下一步做什么都非常清楚。”中科院广州地化所研究员王秀璋回忆说。国外一个前沿思想刚有苗头,涂先生就“抓”过来做,地学研究一个阶段还没有完全结束,涂先生就已经走在前面,开始下一个阶段的研究了。在矿床地球化学方面,涂先生一旦看到学术文章有了新发现,都会一直跟踪下去。

    3月24日,胡瑞忠到涂先生北京的家里去讨论工作,准备申请一个“973”项目。但胡瑞忠没有想到,这却是他最后一次和涂先生长时间探讨工作。

    3月26日,涂先生住进医院。“当时没有想到问题会有这么严重。”涂先生住院期间,胡瑞忠还拿着“973”项目的申请书去请教涂先生,涂先生提出了重要意见。临走时,胡瑞忠说:“涂先生,我们这次申请‘973’项目,您还要多鼓励我们。”涂先生回答说:“现在不是我鼓励你,而是你鼓励我的时候了。”没想到,这句话成为胡瑞忠和涂先生说的最后一句话。

    丁抗说:“我要用我全部的心声告诉人们:涂光炽先生是一位真正的学者,他留下的足迹和他全部的治学生涯,体现了学者的崇高。在一个缺乏学者的时代,一个学者静静地走了。他用他顽强的人生给学生留下了一道难题的答案。”

    学术民主的领导

    “我先来谈吧。”

    8月24日,在广州地化所的会议室里,一场悼念涂光炽的座谈会刚刚开始,研究员杨蔚华第一个发言,但是说出刚才那句话之后,他却哽咽着不能言语。足足一分钟之后,杨蔚华才开始回忆和涂先生交往的经历。“我只说一点,那就是涂先生的学术民主作风,给我留下的印象最为深刻。”

    在学术上、思想上的民主作风是涂先生在地化所积极倡导的。地化所之所以能够发展壮大,与涂先生这种做法是分不开的。杨蔚华还记得,20世纪70年代末,在一次学术会议上,不少其他单位的人也来参加。“那次会上,涂先生的观点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就上台发言,和他辩论。这让其他单位的人感到非常吃惊:‘你们胆子怎么这么大,敢和涂先生辩论?’我就说,这没有什么,在地化所一直都是这样。”

    “对不同观点,涂先生向来不会急于下结论。”刘义茂说。“文革”时,地化所的年轻人就把涂先生这种工作方式编成一个顺口溜:“不用重锤敲,要下毛毛雨。”这一点,刘义茂深有体会。1972年,全国稀有元素会议在地化所召开,除了科研部门,生产部门也参加了这次会议,双方的意见不一致。涂先生就表态说:“学术性的东西不是一时就能作出结论的,要靠实践来检验。”1973年,地化所在涂先生带领下开始总结华南花岗岩,刘义茂参与了这项工作,他有不同观点就提出来,涂先生从不随意下结论。

    研究员张宝贵说:“有一件事,我觉得不是谁都能做到的。那就是,涂先生这一生,从来没有在人前人后评论其他人。”通常搞学术研究的,都有自己的学术观点,但是涂先生对其他人的学术观点从来不妄加评论,不会说谁的观点是错误的。甚至对研究生,他也非常看重学生们自己的想法。

    地化所研究员杨科佑回忆,“文革”结束后,涂先生带着队伍到海南研究富铁矿。此前海南已经有了一个超大型矿床——石碌铁矿,当时提出要“在海南再找一个石碌铁矿,在石碌铁矿再找一个北一矿体”。但是根据实地考察,杨科佑发觉,这个目标不可能实现。于是他和涂先生说:“徒弟我就不去参加总结会了。”涂先生默许了,也默认了杨科佑的观点。后来的事实证明,杨科佑的观点是正确的。

    20世纪80年代初,涂先生组织对华南花岗岩进行研究和总结。当时全球地学界都流行板块地质构造学说,很多地质问题都借用这一学说来解释。杨科佑研究的是地质构造,涂先生就问他:“老杨,在花岗岩成因的研究中是否能用板块构造学说来解释?”杨科佑查看了一些资料,告诉涂先生,如果用板块构造学说来解释华南花岗岩,会有很多问题不能解决。涂先生听了之后说:“那就按照你们说的来做。”因此,华南花岗岩的总结工作就没有用板块构造学说。现在看来,当时的这个观点也是正确的。

    战略思考的大家

    1981年,涂光炽院士被选为新一届中科院地学部主任。孟辉(院士工作局原副局长)就在那个时候调到地学部办公室工作,从此和涂先生的接触多了起来。直到1996年涂先生从主任的位置上卸任之后,仍然在院士工作局工作的孟辉还和涂先生一直保持联系。“他的思维、影响、经验都还是我们需要听取的,每逢遇到大的事情,我们还会很及时地向他通报。新主任对老主任非常尊重,所以我们的联系从来没有中断过。时间久了,感觉他就像自己家里的老人一样。”回忆起涂光炽,孟辉感到特别亲切。

    “作为地学部的三届主任,他考虑问题总是从全国地学事业发展的高度出发,谁有能力,谁更适合做某项工作,就让谁去做。他对中国地学的规划起到过非常重要的作用。”裘愉卓告诉记者。

    “他是一个指挥家。”孟辉告诉《科学时报》记者,“1993年2月,我们着手中国海平面上升对沿海地区经济发展的影响和对策研究,这个题目不简单,在地学部的咨询工作中,它是战线最长、人数最多、产出也最丰富的咨询研究工作之一。从珠江三角洲到长江三角洲再到黄河三角洲,从南方走到北方。周立三、黄并为、吴传君等十几个院士都参加了。涂先生把我们这支队伍送到广州,临行前嘱咐我说:你要做好幼儿园园长哦!他的意思是让我把这些老先生照顾好。”

    “这样的考察,偏向经济地理学的角度,不是涂先生的本行,所以原则上他一般不轻易发表意见,但他一定会推荐该专业的院士参与这个事情。而在研究整个战略布局上,他是要把关的,在全局的把握上和路线的设置上,他都会认真聆听。”在孟辉的眼中,涂先生无疑具有战略指挥家的思维。

    “他的学识非常渊博。尽管他是搞矿床地球化学的,对地球物理、海洋学等却也都非常了解,但是他不会轻易在自己本行之外的领域发言。作为领导,他能容人,会用人,能做到人尽其用,发挥所用的人的所有长处。”裘愉卓说。

    我国的海洋问题在20世纪90年代初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但国际上对海洋尤其是深海的研究已经走在了前端。国外科学家可以将海底的资源状况弄得非常清楚,我国因为没有条件和设备,对自己的情况都还不了解。在这样的背景下,涂先生胸怀博大,眼光高远,提出了“上天、入地、下海”的研究方向。他提倡发展遥感、卫星等对地研究;提倡发展陆地深部问题研究,用新技术、新手段来开采矿床;强调深海问题一定要解决。这个发展远景提出后,涂先生亲自逐一听取这些领域的院士们的汇报,考虑地学部应该如何入手进行咨询。

    作为涂先生第一个博士后,周怀阳清楚地记得,涂先生亲自上过“雪龙号”,认真听取有关海洋方面研究的汇报。“是他指出了这个研究方向,但是每次我向他汇报工作,提出问题的时候,他都说:我不懂,不知道。”

    对待我国地学事业的整体规划,涂先生有战略家的思想;对待一个研究所的发展,他也有长远的思考。中科院广州地化所研究员张湖告诉记者:“有一段时间,涂先生是地化所的核心、灵魂人物。对所有战略性的课题,地化所都会组织一批精干的人围绕涂先生开展研究,这成为名副其实的‘地化所模式’。”

    1971年,陈鸿德和李长生向当时的所长涂先生作工作汇报,提出建立环境化学实验室的构想。去的时候,两个人都很担心涂先生会不高兴。“但出乎意料的是,涂先生非常支持我们发展环境地球化学这一新的分支,后来这个实验室成为地化所第一个国家重点实验室。”而涂先生自己所在的矿床地球化学实验室,多年后才成为国家重点实验室。

    地化所原副所长孙静溪告诉记者,1991年,涂先生当了地学部主任后,仍然非常关心地化所的发展。她手里拿着一封涂先生写给当时的所长欧阳自远、书记李加田等人的信,这封信是在整理涂先生图传的过程中发现的。从信中可以看出,涂先生对当时地化所的发展忧心忡忡,他还谈到了一些细节问题,叮嘱当时的所领导要抓紧落实和解决。

    他这样培养人才

    “没有涂先生,就没有矿物学研究的今天,也没有我本人今天能取得的成绩。”谈起涂先生,中科院院士谢先德满怀感激之情。

    “涂先生培养人和现行的做法有很大差别。”作为涂先生早期的弟子,欧阳自远这样告诉《科学时报》记者。他和涂先生第一次见面,探讨的是课题,涂先生一个基本出发点就是尊重学生自己的爱好和兴趣。“我当时想做长江中下游地区铜矿和铁矿的成因,涂先生告诉我,这个题目挺难做的。我说,本科的论文写的就是这个题目,还想继续做下去。他就同意了。”欧阳自远回忆,涂先生特别反对让地学专业的研究生听课,他强调自学,强调动手。

    1956年,中科院广州地化所研究员王秀璋被分配到中科院地质所工作。解放后,涂先生在所里成立了培养干部小组。他要求大家学俄语,每人每天要花至少一个小时学习俄语。每周都要在所里举行学术活动,让大家来作学术报告,总结最近的读书体会,介绍自己的课题进展等等。

    1957年,中苏合作考察乌苏里江,涂先生决定让王秀璋做中方队长。王秀璋心里打鼓,担心不能胜任此职。涂先生给他做工作,说:“你看谁能做嘛?”可是当时参加考察的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我很感动,因为不压担子成不了材。”最后,王秀璋在这个工作岗位上,学术和组织能力都迅速提高了。

    1962年,在涂先生极力倡导下,地化所成立了高温高压实验室,因为涂先生认为对地学研究来说,只靠野外观察还不够,应该多作实验。涂先生曾对赵斌说,“实验地球化学如果得不到发展,就会给地质矿产等研究拖后腿。”小小的实验室,有四五个人先后被涂先生送到美国学习,水平很快上了一个台阶。

    “涂先生在地化事业对外开放上功不可没。”说起涂先生,曹荣龙这样评价:“1982年,地化所最早与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订立协议,每年交换培养学生,国际合作的局面一下就打开了。”广州地化所曹荣龙也是交换培养计划中的一员,他觉得,通过出国学习,大家的思想面貌一新,眼界大开,整个实验室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在那时,涂先生在所里狠抓英语学习。地化所原副所长赵振华还清楚记得,有一次,地化所的研究人员要去日本开会,写了英文的摘要准备投过去。涂先生让赵振华把摘要拿来,他看了之后,直接把摘要递给赵振华,说:“你看行吗?”原来是这些摘要的英语水平太差。于是,涂先生找来负责此事的副所长,说:“今后凡是参加国际会议的摘要,都要给我过目。”从此以后,涂先生在所里严格执行了英语口语和笔试的考试制度,并且亲自当考官。这种威慑力,使得当时所里的年轻人都奋力学习英语。

    广州地化所解广轰告诉记者:“涂先生告诉我要抓主要矛盾,抓代表性,这让我在工作中感到受用不尽。”同样,没有涂先生支持,中科院广州地化所另一位研究员胡霭琴就没有机会出国深造。她含着泪说:“涂先生为整个地球化学事业和矿床事业鞠躬尽瘁。”

    1979年到1988年,广州地化所陈毓蔚在涂先生的领导下做负责地化所行政管理的副所长。“这段时间对我的成长、成熟是非常重要的。”作为一个学化学出身的科研人员,陈毓蔚坦言,虽然没有在涂先生直接指导下进行过科研工作,但却非常钦佩他的学识。当时的地化所围绕涂先生,无形之中形成了几个研究体系,最终衍生出12个分支研究室。

    涂先生在地学部担任主任的时候,也非常善于培养年轻人。当时有些咨询活动是学部的年轻人主动提出的。他们有新的想法就会跟涂先生讲。孟辉回忆:“我印象很深,他双手交叉拖着腮,会一直听我们说,最后点点头:‘我看可以吧,我们再商量。’意思就是还要听副主任们的意见,集体决定。这是民主、放松、负责任。感觉给涂先生做参谋助手,很愉快,提高很快。”

    孟辉觉得,她自己从一个不太懂人情世故的年轻人成长起来,涂先生的生活作风对她个人的熏陶非常大。“他什么事情都很放手,先让你自己思考,提出方案,他只是讲好原则,遵循这个原则,如何具体实施,那要求我们想好以后和他讨论,他听后给出修改意见。”

    涂先生早就是成熟的战略家了,但他更鼓励年轻人提出自己的看法,即使自己已经有了很好的想法,也不立刻独自拿主意,仍然耐心引导年轻人寻找最好的解决方法,并给予很大的鼓励。“在这一点上,我自己的体会很深。”孟辉说。

    除了积极培养年轻人,涂先生还积极举荐人才。1990年,涂光炽积极支持争取第15届国际矿物学大会在中国召开,申请成功后,又积极支持中国的矿物学家在国际舞台上争取发言权,并主动推荐年轻人到国际组织任职。

    早在1989年3月,谢先德就发邮件推荐涂光炽为第15届国际矿物学协会(IMA)主席候选人,但是,他没有想到,涂先生同年给当时的主席和秘书长同时发出了邮件,推荐谢先德做下届主席候选人。当年8月25日,主席和秘书长都给涂先生回信,同意了他的推荐,使得谢先德成为当时国内唯一的国际学术组织负责人。

    事后,涂先生对谢先德说:“我原来没有告诉你,因为那时我还没有把握。”这件事,这句话,给谢先德留下了永难磨灭的印象。

    平易近人的长者

    “我经常在想,有什么词汇可以高度概括他。他看上去平静如水,但实际上激情满怀。借助地学的语言,就是‘外表像是一马平川,但深部是热液翻腾’,犹如岩浆涌动,无时无刻不是向上的,活跃的。”孟辉说,“涂先生话很少,从来听不到他说出豪情满怀、壮志凌云的话语,也回忆不起来他曾慷慨激昂过,我的印象里是没有发表过长篇大论的观点、见解。但是他的内涵非常丰富,智慧过人。”

    常言道:同行是冤家。但是,国内外地学界都很尊重涂先生。不论原冶金部、地质矿产部,还是大学、研究所、生产部门等都和涂先生处得非常好,涂先生也愿意和各行业的人和谐相处。

    “作为一个地学界的科学家,一生没有离开过山山水水,不断地在野外考察。”说到这里,张宝贵的声音哽咽了。到贵州汞矿考察,涂先生只有身上穿的一条外裤,一天早起,发现裤线开了,就自己用针线补。涂先生的司机个子高大,涂先生自己神情平易,衣着简朴,经常有人以为司机是涂先生,走过去握手。

    涂先生给中科院广州地化所研究员李锡林留下的第一个印象就是艰苦朴素。1957年,涂先生因为在自家煤气中毒,身体不适,所领导派李锡林到涂先生家里陪他。这时候,李锡林才发现,原来涂先生的家里如此简单,只有两把藤椅,一张床,一张桌子,再没有其他家具,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个大科学家。

    1956年,涂先生在《中国青年》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引起了广大青年的关注,一时间涂先生成为又红又专的偶像。就在这一年,付萍秋有幸分配到地质所工作,在第一次听涂先生的报告时,她是怀着崇拜的心情去的,至今她印象深刻,报告很短,但深入浅出,信息量非常大,听报告的人异口同声地称赞。

    “我恭恭敬敬地做了涂先生半个世纪的学生。”付萍秋说,涂先生对晚辈从来都很尊重。1986年,地化所20周年大庆,组织了很多学术报告。当时地质化学上提出准晶态的概念,大家都不太了解。付萍秋的学术报告就是要介绍这个概念。“我没有想到,涂先生也会关注这方面的内容,他专门问了我,并且在我作报告的时候亲自到现场听,从头到尾都非常认真。”

    后来,付萍秋做了涂先生的近邻,她住在4楼,涂先生住在3楼,涂先生有时就和付萍秋开玩笑说:“你是我的顶头上司。”他们见面或者打电话,付萍秋问:“涂先生,你还好吗?”涂光炽总是回答:“我还活着。”有一次,付萍秋和老伴都在家生病,涂先生听说了就上去看他们。“他对很多人都是这样关心。在北京的时候,只要有认识的老同志住院了,他都去医院探望。”付萍秋强调。

    付萍秋是云南大理人,涂先生因为在大理待过很长时间,学会了大理话,就经常用大理话和付萍秋攀谈。有一次要去云南工作,他就说:“我要上你们大理,你有什么事(要办)?”付萍秋说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事情这样过去了,付萍秋也没有多想。几年后,涂先生又要去大理,再次说:“上次我去看你的老母亲,没有看成,我这次还要去大理,你还有什么事要办吗?”付萍秋说,家里只剩下一个哥哥了。直到涂先生出差回来,付萍秋仍然没有在意。几个月后,她收到哥哥的来信,这才知道,涂先生途经当地,通过招待所帮忙找到她哥哥工作的单位,这才找到她哥哥。哥哥的来信中说:“你们的教授太平易近人了。”但是这些,涂先生都没有和付萍秋说过。

    几年前,孙静溪患了癌症,医生说癌细胞已经全腹广泛转移,“判了死刑”。这个时候,涂先生到北京的医院看望孙静溪,并且给她题字:“共勉。”意思是鼓励孙静溪要坚强,要和他一起面对病痛的折磨。在这样的情况下,孙静溪终于战胜了病魔。

    8月19日,涂先生的长子写下了一篇题为《子女对慈父的怀恋》的文章,文中写道:“我是父亲的长子,他给我取名勘,勘探的勘。这是父亲挚爱并终身从事的事业,我也遵循他的足迹。”

    “父亲走了,他走得很安详,没有留下一句遗言。今年四月得知他病重,我赶到病房时,他见到我,说了一句‘你来了’,竟成了他生命的最后一句话……亲爱的父亲,您放心地去吧。我来了! 我们都来了!您的事业后继有人!您的英名将永世长存!”

(文章来源:科学时报 2007-09-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