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0月份,应届毕业生找工作进展得如火如荼。当时,我特死心眼,我一定要回自己的家乡—长沙,因此给物色工作添上了一层局限,自然就更是不尽人意了。于是,留在长沙的姐姐和我商量:要不你就考博吧!工作这边我也给你留意着,博也考着,多条路啊!反复几次的提议,我开始蠢蠢欲动。我本是活得很简单的人,既然下了决心,那么行动也就开始了,我的考博辛酸史也就开始了。
虽然考博期间,我很享受那份恬静、充实,但记忆深刻的还是那么多的不如意吧。
考博期间,我遭受众人挤兑,众人反对,如此描述,一点也不为过。
那天,舍友B生日,故宿舍三人聚餐。但整个过程,主题已不是生日,而是大家的毕业前途,各自表现的尽是混沌与茫然。讨论到考博时,整顿饭就转变到对我的讨伐了。俩人三番两次问我:你为什么要考博啊,你干嘛考呀!博士什么用啊! 总之,就是强烈建议我别考,字里行间充满了对考博事件的不屑。
席间,舍友A更是临场发挥,提了三个问题拷问我,然后还逼着我一一回答:第一,你家里不是富的流油吧,不是无处安放吧?第二,你不是有天资天分吧,聪明超群吧?第三,你一把年纪了,尚未有男友,你读博了,不就成了灭绝师太吗?
她字字犀利,句句属实。但是,要我放弃几个月的复习成果,放弃考试,我做不到,我无法做到。对于他们的苦口婆心,我非但没有感激涕零,相反,我很受伤害,甚至,我有着强烈的逆反心理,但这一切还要逼迫不会装的自己嗯嗯啊啊地微笑敷衍。
来北京考试前三天,我陪着友豆豆,坐在草坪上吃晚饭。我想随便聊聊天,放松放松自己。可是她最终第N次问我:你为什么考博啊,说说看?我心里真的很烦闷,但是还佯装大大咧咧的微笑回答:看看,我都马上要考试了,问这问题还有什么意义呢?都这步了,顺其自然吧。
至于那些芝麻豆子的“你为什么考”的质疑声,那是数不胜数了。同学中就没有一个支持我考博的,那是一番饱受众人排挤的心酸感受。我不是一个高调的人,我不会牛哄哄的布告天下:我就要考,我就喜欢,你管得着吗?
在此过程中,亲情,姊妹之情也点点摧残着我,打击着我!同学、朋友之间,得不到支持,我自然想牢牢抓住亲情这跟救命稻草了。
大约考试前半个月,午睡醒来,舍友A问我还在备考啊,我肯定回答后,她就开始很铁不成钢的批判我,越说越急,也许责备我是不知感恩图报的狼心狗肺之人吧。
我一声不吭,提着一塑料袋书,只奔图书馆。但是舍友的话,让我心神不安,烦闷不已。于是,我给姐姐电话,倾诉我的不满。听完,她平平静静的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道一声:这有什么呀,想想当初你是怎么伤我的?我震住了,左手提着手提包和一袋书,右手抓着手机紧贴右耳,就那么一动不动,愣在了马路边。我泪水横流,心颤,心痛,泣不成声,咬紧牙关,筛糠似的急急的问:我曾经说什么,我曾经说什么了啊?我今天给你电话,就是让你这样伤害我吗?
挂了电话,茫茫然然,步履维艰到了图书馆,坐在馆后的小树林里,我泪水肆意泛滥,我真觉得这世界抛弃我了。同学如此,连最爱的姐姐也这样对我,我那脆弱的神经彻底崩了。
不多久,姐姐电话我,说出了事情的始末,才明白是个误会。结束谈话时,我声泪俱下,悲悲戚戚:姐姐,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好吗?姐姐,如果你都不理我了,我怎么办呢···
事情,源于一条短信。生活单调,往往会把某些事情看的过细。那日,我打完电话,觉得姐姐声音,缺乏活力,很木,故短信姐姐,希望她调整调整,把自己整的生机勃勃些。而姐姐的理解是,我在抱怨她不关心我,她很生气。
我又记起那之前几天,哥哥突然电话我,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我很想你!哥哥没有尽到做兄长的责任,这么多年来,没有好好关心你。以后,你随时可以给我电话哦···
当时,一头雾水,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这么煽情,一连问了好几次:你是不是喝酒了啊?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事情就明了了,敢情是姐姐联合哥哥,认定、确定我是这样一个妹妹!我伤心!
能说出的痛苦,固然不是痛苦;说不出的痛苦,才是真正的痛苦。接下来一周,那种镜头就会不请自到,它重播着:姐姐联合哥哥,两者一经商议,认定我是问题女生;知道误会后,姐姐一句轻描淡写“是误会,就算了啊”,“对不起”也不屑说出口;我可怜巴巴哀求姐姐不要抛弃我。我觉得自己很委屈,很愤懑,很丢人,因此我痛苦到一次次哭泣,一次次哭泣到麻木。
在考博过程中,同时深深困扰我的,那就是孤单。
我左顾右盼,前瞻后仰,却找不到一个人说话。为了排遣孤单,我每隔半小时就打一次水,一杯水,我能喝上个三分之一就不错了;我每隔半小时,就上一趟厕所,其实未必我就想上厕所。我只是想走动走动,晃晃。中午,我早早吃完饭,一个人孤孤单单坐在草坪上晒太阳,呆呆看着小狗嬉戏;特意跑到球场,看同学们玩篮球、排球,我向往那份热闹。往往,我故意不带手纸,以此为借口,走出校门,去那老远的麦当劳,名义上只为上厕所,我享受那份人声鼎沸。当然,我趁机要逛逛武商量贩下面那几个熟的不能再熟的专卖店,不为买东西,只为驱遣孤单。晚上,我早早吃完饭,坐在操场的石梯上,天天看着一老穿红色毛衣,下面穿着健美裤,却是满头白发的老太婆,一个圈一个圈跑步,顺跑、倒退,这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天渐渐黑了,我一个人开始一个圈一个圈绕着操场走。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子散步,但是自习室的空气更让我窒息。或者,我到院楼前来来回回徘徊,只为看到一个个熟悉的背影,但我却很少惊扰他们,因为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寒暄,同时我也很害怕热闹得而复失后的落寞。
另外,考博期间,点点压抑的就是,《数据结构》这门课程,看的我很是痛苦。往往折腾了一下午,什么收获都没有,心里特别发急。那日,好友梦泽到馆前,邀我出去走走。正好被《数据结构》折腾到崩溃,边疾步下馆前楼梯,边朝站在不远处的她,幽幽咽咽地无限委屈的道声:梦泽,我好辛苦!说完,我就开始丢脸的眼睛红了···
图书馆,天天需占位。我这慢腾腾的样子,能占到位子吗?我自我否定。每天早晨,不管刮风下雨、霜冻下雪,我都得八点左右赶到图书馆,或许可以占到位子。要是再占不到,但时间尚早的话,那不允许带书进去的教师图书阅览室,大抵是有空位的。于是,我就得跑到厕所,把书藏在毛衣里,藏在外套里,心惊胆战地溜进去,落座,左顾右盼,小心翼翼从肚子里掏出书来···哈哈哈。
总之,我觉得,考博期间,我经受了一些原来尚未经受的考验、磨练,我收获不少,我成长了。另外,这也是一段相当宝贵的人生经历,至少是我踏踏实实走过的人生之路,我没有遗憾!
(作者:岳玉娟,中科院研究生院博士生,培养单位为中科院遥感所,该Email地址已收到反垃圾邮件插件保护。要显示它您需要在浏览器中启用Java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