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总是有无数的相似处,常常可以看到在一个小团体内英才辈出,皆堪为一时之选。春秋战国时期齐国稷下学宫,汇集百家,“邹衍、淳于髡、田骈、接予、慎到、环渊之徒七十六人,皆赐列第为上大夫”;二十世纪玻恩与弗朗克组织的“物理结构讨论班”也曾先后吸引过泡利、海森堡、奥本海默等近代物理俊杰。可见,一个好的团队、好的环境对工作成绩的影响。

    每一位学生,也希望自己所在的实验室可以高手如林,保持活跃的讨论风气。要形成这样的环境离不开努力奋斗、勇攀高峰的精神,也离不开多年积淀的扎实学术修养,但更困难且重要的是如何将好的传统保持、流传下去。这就离不开“传、帮、带”的老传统。

    在学校里,除了多名导师共同指导学生的情况外,通常学生只由一名导师负责培养,这“传、帮、带”的角色就自然而然落到了高年级的师兄、师姐们身上。“传、帮、带”们虽然不如导师们学术积淀深厚、经验丰富,但也希望能够让师弟、师妹们避免当年自己走过的弯路,初步学会做好科研的方法。

    宋进亮是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本部信息科学与工程学院硕博连读四年级的学生,作为实验室的“大师兄”,在“传帮带”的问题上可谓有很丰富的经验了。

    这里所说的“传帮带”,就是从师兄弟的角度,根据自己的切身体会和经验,帮助低年级的同学。

    1.因材施教

    宋进亮说,事实上师弟师妹们遇到的问题都是当年自己都亲身体验过经历过的,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人与人之间有差别,但也没有差别。遇到的问题其实是大同小异的。看师弟师妹们的精神状态,一回想当年,自己都知道。老师虽然也当过学生,教过学生,对教育的方法也很清楚的,但是毕竟隔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所谓的“因材”,就是说人“一样”也“不一样”。“一样”是说大家在一段时期内遇到的问题大致是相似的,譬如研一的同学不知道怎么上课,做研究的时候又不知道怎么找方向,不知如何查文献等等。这一点上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所以有一样的地方。说“不一样”,就是说虽然老师有一定的录取标准和要求,但每个人的特点是不一样的,譬如有些人适合做工程,动手能力比较强,而有些人就喜欢搞理论研究。由于学生之间平时都在一起,更容易互相了解,而老师平时比较忙,不能够经常与学生进行讨论,这个时候师兄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根据不同人的特点在不同的方面进行指导。

    2.

    当研究生完成课程学习阶段,开始参与研究工作时,导师通常会建议学生从一些小的问题入手,从参与师兄、师姐的工作开始,于是,师兄师姐就可以发挥“带”的作用。

    “传、帮、带”需要帮助师弟、师妹在导师建议的基础上,将问题明确并且细化,指出大体的工作思路和步骤。此时的主要目的是使新同学经历一次参与工作的成功案例,积累初始的经验,对科研工作是怎么回事获得感性认识并且建立自信心。

    宋进亮认为,高年级同学应当在这一阶段适当多花费精力,工作尽量细致,使低年级学生能够在确定的目标下,按照合理的步骤稳步推进。需要时,高年级同学可以为低年级同学指明可用的参考资料来源,甚至替他们解决一些关键的难点,避免低年级学生“卡”在一些步骤上,丧失工作的信心。但同样需要避免的是,指点不可点得太透,正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最好点到即止,保留一小部分思考尝试的余地。并且应当定期检查工作进展,一方面及时解决遇到的困难,另一方面也为低年级学生养成经常讨论的好习惯。

    3.

    所谓“传”,其核心组成部分即为向低年级同学传授关键技能以及实验室掌握的核心技术。其中包括:资料检索的能力、实验设计能力、实验操作能力、实验分析能力、语言文字表达能力等等。

    宋进亮说,就他所在的计算机学科来讲,强调在实践中学习的理念。为了锻炼学生能力,通常可能分别布置以下这些类型的任务:指定调研特定系统、软件或模块,通常会说明调研的目标、主要内容以及用于比较的参照对象,从而练习资料查询的能力;阅读指定论文或书籍,完成阅读笔记或报告,通常要求阐明论文所解决的问题、主要思想以及论文中的哪些部分值得参考,从而练习学习文献的能力;根据给定的架构设计和功能、性能指标,运用选定的技术进行编程实现,该工作可以与推广编程标准、提高编码质量的讨论会结合进行,从而练习编程实现的能力;根据给定的功能需求,设计某软件或模块的大体架构,此类型的工作用到的经验较多,需要注意定期进行讨论修改,才能保证工作质量,从而练习结构设计的能力;使用指定的测试工具检测系统功能、性能、安全性等方面,需要注意对工具的使用方法给予比较详细的指点,以节省学习时间、快速掌握工具,从而提高操作动手能力;解释分析收集到的数据,以报告的形式提交分析结果,需要注意通过讨论的方式拓宽分析的视角,从而提高实验分析的能力;有时还指定低年级同学负责完成讨论会的会议记录,或者宣讲、汇报工作成果,从而练习口头和书面表达能力等等。争取为后续工作奠定比较坚实的基础。

    4.

    到学生的研二开题报告的时候,这时像宋进亮这样的高年级同学更多要发挥“帮”的作用。通常经过前一阶段的准备工作,学生可能对自己感兴趣的方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或是导师直接指定了所要研究的题目。但在开始阶段,通常题目还停留在一个想法的阶段,抽象、概括而不具体。为使问题真正成为研究课题,那么还需要进行充分的分析、比较和归纳。就计算机学科的经验来看,从项目工作中总结而来的论文,首先应当理清项目需求,之后使用计算机科学已有的理论、方法、工具进行比较,选择其中的关键点,整理成为形式化语言重新表达的工作目标。而理论性较强的工作方向,就需要弄清相关领域的发展状况、历史变迁,整理成为一棵知识树,带着全局的眼光,结合至少一个具体的应用场景,开展具体研究工作。在这一过程中,低年级学生由于经验不足,通常在调研分析阶段容易陷入文献资料的海洋,不能整理出知识框架,难以发现契合的应用场景实例,也容易丢失自己的初始需求目标。这些是需要导师以及高年级同学加以适当帮助的,通过定期讨论,整理知识的体系结构、研究具体案例、回溯初始的思想。如此才能渐入佳境,正式踏入科研领域。

    5.科研素养

    在谈到“传帮带”的同时,我们也很关心科研素养方面的问题,究竟科学研究与其他行业有什么区别呢?又如何做研究呢?

    在这些问题上,宋进亮认为,科研素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需要有“洞察力”。所谓的“研究生”,先有“研”才能有“生”。需要有基本的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模糊的问题可以变清晰,其他人不明白的问题可以弄明白,隐藏很深的东西可以挖掘出来。科研要有前瞻性,通过现象可以看到本质,这是科研的根本目的,任何学科都如此,这是万变不离其宗的。

    宋进亮说,好多事情其实可以看成为“学徒”的事情。学徒和学习不一样,学习就是给你一本书,告诉你知识架构是怎样的,学完就算功德圆满。学徒不一样,学徒是有师傅带你,就是所谓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学徒需要在学习的基础上,做出成果来。做科研不是给你一本“如何搞科研”的书,你读过了就能学会的,主要还是通过理论知识的学习,自己总结经验,在老师的引导下,师兄师姐的帮助下,逐渐领悟学会的。这个过程跟当年手工业、戏班子之类的没太大差别。一般来说,大家在进入实验室之后,都过过一段“苦日子”,前辈门先告诉你一件事情怎样做,不用你研究新东西,作为一个“打下手”的作用,先进入角色,学会基本知识和技能,譬如短期内读一部分文献和书籍,应用于实践当中,不断的在“蹂躏”的环境下成长,才能真正融入实验室,融入到科研团队和环境中。

    宋进亮认为,好的“传、帮、带”的工作是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的。但同时是对自己科研能力、科研习惯的再检验的过程,也能够避免后来的师弟、师妹走很多弯路。看着新同学逐渐成熟,逐渐能够参与到热烈的讨论和积极的工作中去,“传、帮、带”不亦乐乎!

    【记者评述】:笔者本人也是一名研一的学生,在对于如何融入实验室环境,进行科学研究也感到困惑不已。刚刚从大学的学习生活中进入到一个新的环境下,生活的态度改变了,学习的方式也改变了。大学可以说是从理论学习到实际应用的一种过渡,但在实践和动手能力方面的培养有些欠缺。在研究生阶段,当我们真正要将理论应用于实践当中的时候,我们多半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入手,如何在众多的文献资料中,发掘出于己有益的解决方案。而师兄师姐们的“传帮带”,将他们的切身体会和经验与我们分享,在“关键问题”上给予一定的帮助,这确实在很大程度上带给我们启发,给我们指明了方向,从而引领我们逐渐融入到科研环境中去。

    (本文采访对象宋进亮,中科院研究生院信息学院本部2003级硕博连读生,导师罗铁坚;本文作者孙嫣,信息学院2006级研究生,学生会宣传部干部)
     当今的中国教育,面临着从应试教育向素质教育的转变。就科学教育而言,如何实现这种转变,中科院研究生院孟建伟教授提出了关于科学教育人文化的观点。

    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孟建伟教授认为,要克服并超越狭隘的实证主义和功利主义的科学教育观,将以知识为中心或以知识为本的教育,转变为以人为中心或以人为本的教育,使科学教育更加贴近人、贴近人的生命,更加关注人的素质和人的全面发展,特别是关注真正意义上的科学素质和人文素质的培养,使科学教育更加体现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从而真正将科学教育的过程变成培养人的过程。这个过程就是将人文精神融于科学教育的过程,即科学教育人文化的过程。

    问:如何来理解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

    答:这属于理论性较强的问题。人们在讨论过程中,往往认为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精神,但我觉得不能把这两种精神完全分隔开。我认为,这两种精神有很深的关联。如果像过去那样来理解的话,那就把科学和科学精神理解得太窄了。人们往往只从实证的角度来理解,把科学看成完全客观的东西,把程序化、数字化、实验性、操作性、标准化看成科学精神,好像完全为了客观而客观。在我看来,实际上科学里也渗透着、蕴含着一种很深的人文精神。两者不是完全分开的。比方说,科学追求真理,就是很人文的。人性中蕴含追求必然的东西。许多小孩从小对科学很着迷。为什么着迷?那是人本能的东西,就好像爱好文学一样。有一种探索欲望、好奇心。有些人是数学天才,你说,他为了什么?就为了客观性?他就对数学这种文化着迷。这就像好多人对音乐着迷是一样的。无非有些人细胞在数学上,有些人细胞在音乐上,如此等等。所以,如果把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完全看成是两个东西的话,我觉得这种理解方式是一个误区。

    我们今天的科学教育的问题之一就是过于实证化。实证化的意思就是,我好像仅给你讲客观知识,这个知识与人本身没有关系,你要刻苦学习并掌握它,然后加以严格的考试。仿佛教育和管理的方式都是纯粹客观的。从表面上看,我是以科学的精神来管理教育,来进行科学教育,但实际上割裂了科学与人文之间的深刻关联,也切断了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关系。科学本身也是一种文化,它像文学、音乐、绘画、哲学一样,有很强的人文性。什么叫文化?文化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同人的生活、思想、精神联系在一起的东西。如果把这些东西抛掉,搞所谓纯粹的科学教育,那么必然导致应试教育。到最后,不是以学生为中心,以学生为本,而是以书本为中心,以考试为中心。我觉得教书和育人应当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育人。教书是为了育人。我们的科学教育的问题是什么呢?从表面上看,好像都在严格地教书,严格地考试,严格地过关,一切都符合所谓的科学程序,但实际上,往往把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丢了,也就是把科学之魂和人文之魂丢了。所以我认为,当学生进入科学大门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要让学生对整个科学文化有全面而深刻的认识,包括对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及其相互关系有深刻的认识。

    问:科学文化包括哪些方面?

    答:科学文化不仅包括科学知识、科学理论,而且还包括科学方法论和科学价值论。方法论和价值论处在哲学层面上,我们的理工科教育往往很少涉及。我们在教学的过程中,应当把方法论和价值论等哲学层面的东西融入其中。现在,科学课程好像只关注科学知识的逻辑系统,而没有关注在逻辑系统背后那种人性的东西、创造性的东西。于是,人们往往只知道科学的最终结果,而把活生生的创造过程忽略了。所以,学生们只看到书本上的逻辑的知识,但是看不到科学家的生动的创造过程。这种创造过程不仅包含方法论的东西,而且还包含价值论的东西,特别是科学对人自身的意义和价值等。因此,学习科学不仅要学习科学知识,而且更要学习整个科学文化,包括科学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等等。这样才会对科学着迷,才会有兴趣、激情,才会树立起理想,才会有追求,才会为科学去献身,并感到幸福。总之,我觉得要把学生领到这个地方,真正进入科学之门。

    领悟科学对人自身的意义非常重要。从事科学的意义在于,一方面,对人自身的意义。创新、创造本身就是实现自身价值的过程,就是一种十分愉悦的过程;另一方面,是对社会的意义,那就是为祖国的前途、人类的理想献身。科学道路好像是一个媒介,走上这条道路,就把我和国家的前途、人类的命运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踏上这条路又同我自身的幸福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包括同自身的成就、辉煌和自我实现紧密联系起来。我在追求的过程中,我自己又感到愉悦和幸福。它们二者是统一的。

    问:科学文化中除了方法论、价值论,还有什么?

    答:首先,我认为价值论是最重要的,然后是方法论这个层面,那些往往是超越实证的东西。广义地讲,科学文化还包括好多东西。比如说,科学的社会运行,制度性的东西也是一种文化。如果你要真正进入科学,应当将科学作为一种文化,作为一种生活方式去理解,而不仅仅把科学单单看成一种知识。如果作为一种文化和作为一种生活方式去理解,你就可以感觉到科学与人文之间那种深刻的关联了。为什么?因为你的价值论层面很大程度上就是人文的东西。例如,科学和人自身幸福的问题,科学和生命的问题,科学和社会价值的问题等等就是属于人文的问题。还有,方法论层面也是属于哲学上的东西。历史上,许多伟大的科学家,如笛卡尔、莱布尼兹、康德等等,往往就是伟大的哲学家。但我们的课堂很少涉及这些。我觉得,我们的科学理念,特别是对科学和人文相互关系的理解还有很大的问题。好像人们把它们完全分开来看,讲哲学就是纯粹哲学,讲科学就是纯粹科学,讲数学就是纯粹数学。但事实上好多东西都是连在一起的。比如说,哲学思维与科学思维二者就是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的。什么叫哲学思维?比如说,当我在做物理研究、化学研究或生物研究时,如果做到最后无法靠实验取得实证依据了,你就要去思想,去思辨!这就实际上已经触及到哲学了。把科学教育和人文教育完全割裂开来,这是我们教育的一个很大的问题。这样一来,哲学好像完全变成一种外在知识。所以,作为理工科学生去听也罢,不去听也罢。反正,意义不是太大。实际上,什么叫科学素养,什么叫人文素养?这应当是种到学生骨子里的东西。它们将对实际的科学发现和创新,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你看,打开爱因斯坦文集,里面写的几乎就是哲学。有了这种哲学,才有这种高度啊!

    问:这两者之间如何更好地协调,避免割裂?

    答:要更好地融合,就需要在科学教育中渗透一种人文的东西。就是说,我作为一个自然科学的老师,比方说我是数学老师,你不能仅仅讲现有的、书本上的知识,你更应当涉及许多科学文化的东西。教学的过程中要能使人感觉到一种活生生的力量,包括科学家的兴趣,为什么许多科学家对科学这样着迷。还有,作为一个老师,我是怎样看待科学的,包括我的人生观,我的思维,我的思考方式,我对科学的感悟,我对科学的哲学理解等等。我觉得,如果我们所教的不仅仅是书本上的逻辑的话,那么,科学应当是很有趣的,因为我们将科学的活生生的过程和人的体验展现出来了。导师如何带研究生,主要带什么?我觉得,最关键的不是书本上的东西。书本上的东西学生都能看懂,书也能买到。最关键的是,导师自己是怎样做科学研究的。就是说,导师是怎样进入科学之门,怎样去理解科学,怎样取得科学成果的?要在这些方面对学生有较大的影响。你看,好多名家讲座为什么同学都愿意去听?它不是一种系统的知识,而是一个很综合的东西。例如,杨振宁的讲座为什么好多人愿意去听?当然,一是由于他有较大的名气。更重要的是,他讲的东西不仅仅涉及书本的知识,还涉及到对科学的深刻的独到理解。让人感受和领悟到物理学的高端思维,那些东西才是最深的东西,从中人们能真正领略什么是真正的科学家!还有,要帮助理工科学生真正理解什么是人文精神,什么是人文素养。如何使学生真正具有这种素养,这是我们教育中最核心的东西。教育不是意味着简单的读书和考试,考完试就可以了。其实那是很表面的东西。

    科学家和人文学者在很大程度上是相通的。比如,作为人文学者做研究,和自然科学家做研究,虽然专业上不一样,但实际的心路历程,包括对科学和学术的理解,有很大的成分是相通的。例如,刘东生是研究黄土的,我是研究黄土上的人的。研究对象不一样,他对黄土着迷,我对上面的人着迷。我也要面向自然,这个自然无非是人的自然,人文生态。然后,我们怎样深入地去研究里面的问题,提出理论。有很多方面是差不多的。在某方面很深入的话,都能道出一些新问题和新见解。如果我向理工科同学谈谈我这方面的体验,这种体验对他们来说显然是有益的。反过来,如果一个科学家给我们搞人文的人来谈谈他的体验显然也是有益的。所以,我们不能把科学与人文二者看成截然对立的东西。对人文学科的老师来说,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教给学生什么是真正的人文素养。让他学到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东西。让他在脸上,在气质上都能透露出这种东西。

    问:刚才我们谈到了教学、学科的融合,从学生的角度怎样做才能更好地实现融合?

    答:从学生的角度看,要转变和超越狭隘的科学观念和人文观念。为什么这么说呢?过去我们的教育在很大程度上是实证化的教育。不仅科学教育实证化,而且人文教育也实证化了。就是说把所有的知识都看成一种实


    虫子毕竟只有一个归宿,那就是变成飞蛾,但是必须长得足够大,这种大不是年龄上的,而是生理上的,但是对于象牙塔里的这些虫子来说却是心理上的。要先作茧,然后破茧而出,这样才能带上翅膀自由的去飞翔。


     时光稍瞬即逝。转眼间,已经进入研究生第二年的学习生活中了。常常会回忆起决定读研究生的情景,感慨万千。

    如果说大学是美丽的象牙塔的话,我总觉得大学生就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虫”,塔里面有充足的食物,有舒适的生活条件,但没有足够的阳光。大家都在里面爬着,期待着爬出这座高大的塔,去享受外面的阳光和世界。

    有些虫子在里面盲目的爬着,他们看不到阳光,也不曾想象着冲出这座高塔去享受外面的世界,他们觉得里面的世界已经足够精彩,他们生活得挺好。他们就这样生活着,可是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愿意一直那样生活下去。

    而更多的虫子,有时候很想跳出这座塔,去外面的世界,可是看不到阳光,偶尔看到了,也是很微弱的一点。他们知道外面的阳光很美,也很想出去,他们知道要出去,首先得作茧自缚,然后破茧而出,最后飞出这座高塔。可是他们害怕束缚在自己做的茧中,害怕那种没有自由的生活,也害怕慢无目的的堕落着。他们是蛀象牙塔的虫。他们想出去,可是选择的方式却是“蛀”。看到一丝阳光的时候,他们便试图去改变。可是看不到阳光的黑暗中,又迷失了,依然那样辛苦的“蛀”着。也曾经,我便是这样一条“蛀象牙塔的虫子”。

    虫子是有惰性的,虫子也是很理性的,理性的虫子可以意识到自己的惰性,但是,理性一定能战胜惰性吗? 这场战争没有硝烟,没有战火,有的只是心理上的自责以及对渴望阳光但不愿去努力之间的矛盾,和虫友调侃,脸上带着微笑,心理矛盾着,痛苦着。痛快的玩着游戏,可以不去吃饭,但是躺在床上要睡觉的时候,脑子里是对一种新的生活的期待,是对前途渺茫的一种担忧,这种担忧、这种期待困扰着人的睡眠,早上什么时候起床都不显得奇怪。然而起床以后又开始抱怨自己了。如此循环着。

    然而,怎么样才能成长呢?阳光便是希望,阳光便是理想。有一点阳光就能生存,经常接受阳光照耀才能成长。阳光也意味着一种考验,接受阳光的照耀,追逐阳光是一条孤单的长途,走的越远,就会产生越来越真切的孤独感,这种感觉能让人受挫,也给人激励,关键就在于追逐阳光的信念是否足够彻底。如果信念动摇了,其实和没有信念是一样。仍然只是一条“蛀虫”而已。如果困难的艰巨能让信念变得更加巍峨,那么就会有一种出自内心的渺小感,因为阳光普照大地,那么宽厚,那么灿烂,迷人。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也才会更坚定的去追逐阳光。

    有些虫子就是这样的,他们经常爬到可以看到阳光的地方,接受考验,也接受着这种洗礼,终于有一天他们开始吐丝做茧,在里面慢慢的孤独的成长,然后破茧而出的是有着翅膀可以自由飞翔的蛾,于是他们飞出这座塔,飞到了他们理想的地方。

    若不是后来的觉悟,发现自己是一条“蛀虫”,然后靠着一点理性去追逐阳光,先是作茧自缚,然后破茧而出,我现在也不可能在读研究生。

    作茧自缚,并不是要断绝一切和外界的联系,只是因为你要追逐阳光,就需要有足够的时间去闭关修炼。才能应对它的考验和磨练,才能让自己成长。

    虫子毕竟只有一个归宿,那就是变成飞蛾,但是必须长得足够大,这种大不是年龄上的,而是生理上的,但是对于象牙塔里的这些虫子来说却是心理上的。我们应该意识到自己只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虫”,我们只是“'蛀’象牙塔的虫”,必须完成一次蜕变才能走出这个象牙塔。要先作茧,然后破茧而出,这样才能带上翅膀自由的去飞翔。

     (作者:杜学飞,中科院研究生院研究生,培养单位为中科院武汉岩土力学研究所。)

沉淀,是一种岁月的凝练;沉淀,是一种境界的升华;沉淀,更是对未来愈加执著的期许和担当……. 少不更事,懵懂难知。但父母作为党员的言传身教,有如心底的影子,早已烙印。80年代初,改革开放伊始。观念在更新,人的追求也更趋于务实。“一颗红心”的情结,已渐渐转变为“拥有一双致富的手”。人们的信仰似乎多元化了。但为父为母在信仰上的坚定和执著,深深影响着幼小的我,于生活细节处,于大是大非中。年幼的心,对党的一切,已经产生了懵懂的向往。 少年的我,心性叛逆。向往无拘无束的自由心灵,讨厌被束缚,尤其是被一种责任束缚。在那份笑论天下事的张狂中,党的一切对我而言,似乎是格格不入且遥远的。质疑一切的叛逆,似乎将理想和信念都固执的挡在了门外。 步入青年,同样充满了质疑,但更多的似乎是在质疑自己,拷问自身。追悔过去,对比现在,有时心中充满了彷徨不安,对过去,对未来。心中的反思有时将还缺乏一定承受能力的自我压垮,人变得压抑,自卑,而有时对未来太过无拘无束的畅想又将自我与现实拉开,思考变得不切实际。但,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心里的浮躁渐渐退去,眼界渐渐打开,心里可以感觉到宽阔和澄明,感觉到一种“自我”的东西在慢慢沉淀。这种“自我”,不是以自我为中心,而是一种对自身、对过去、对未来的笃定,更是一种在信仰上的坚定。 研究生的学习与生活,党课的启蒙与教育,让我从懵懂、叛逆、质疑中渐渐成长和成熟,浮躁的心灵渐渐得以净化和沉淀,对党的追求有了新的认识,对脚踏实地、执著坚定有了全新的理解,同时,也更深切地感受到了一名青年人所应承载的责任和使命。大我与小我,孰轻孰重?大家与小家,谁先谁后?个人与国家,如何取舍?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关乎理想上的选择,关乎信仰。幼时的启蒙,年少的迷惘,到青年时的反思,关于这些问题的答案,似乎已经在岁月的变迁及流失中慢慢沉淀下来,沉淀成了一种执著,一份责任,和一个终身的信念。在时间的点滴流淌中,这份信念不会消弭,而是将在不断的沉淀中,愈加弥坚。为此,我将继续努力着、追求着,请党组织考验我。 (苗苗,人文学院社科系科技传播专业2004级硕士研究生)

     我有一个画框,里面装满了春夏秋冬,风雨冷暖。其实,它就是我面前的这道玻璃窗而已。

    这道坚固的拉合式有机玻璃窗把我与外面的世界实实的隔开——从肉体上,更从心灵上。窗外是明媚的春光,翠绿的樟树叶在风中摇摆,月季的香味随风飘进,连小草也在水泥缝里迸发出新绿――简言之,万物欣欣。我有勇气打开画框,将春天的画卷打开,却无法阻止房间里PCR仪的轰鸣打断我春日的思绪。在实验室这个终年不变的节律中,唯一随四时而动的是我的画框。

    春天是跳动的乐章,轻音乐会时时在眼前闪过一个个音符。目之所及,乃是二月剪刀似的春风的杰作:杨柳依依,百花竞春。在画框的左边是几株高大的樟树,即便是终年不变的绿装,也在这个时候变的更绚丽一些,桃花细雨刚过,所以每片叶子都闪烁着太阳的光芒,几个弯弯曲曲的枝干倍添了几分婀娜,不知名的小鸟偶尔也会光顾,不过停留的时间从来都不会5分钟就叽叽喳喳的飞走了。还有几棵不知名的大树,顶着一些略显颓废的叶子,和春天显的颇不协调。再远就是两座低低的平房,它们都有窄的窗和绿的门,或许是仓库,管它呢,这些门窗张着嘴,呆呆的望着我,就像我呆呆的望着天空。虽然矮,但这些房子却足以挡住我的视线,远处的春色只能停留在遐想中,“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再往左便是一排绿色的栅栏,卡断了春天的梦。

    画框的右边有一个小小的苗圃,阳春三月,倒也千娇百媚,可惜我从来都无从认识其中的花儿,匆匆走过,也不过漫漫的赞它两口,红的鲜艳,蓝的典雅,粉的可爱,而紫的则是高贵,花儿们却似乎从不领情,只是各自个吐着芳香。小园中弯弯曲曲的道路因边上这些多姿的花儿也显的意趣盎然,忙碌了一个上午或下午的研究生们多半会选择这条芳香之路。甚至到了晚上,倘若人烟稀少,我倒也愿意静静地走再小道上,仿佛一天的劳累都嘎然而止。杜鹃花也适时地开了,这已经是四月的仲春,连最后的秃枝都挂满了叶子,这满园的杜鹃怎么能继续沉睡呢?病毒所前的花圃满是这朵朵翠红的花儿,让我想起了朝鲜战场上的映山红,它们在贫瘠的山坡上出现,给人以生的启示,给人以希望。毕竟,春天是该有梦的。

    呵!谷雨了,立夏了!可不是,夏天到了。我的画逐渐由浅绿变为墨绿的色彩,如同武汉的夏日,如同音符渐高的知了声,大自然也变得高调了。如果老天也会欣赏,那么他此刻打开的一定是奔放的旋律吧!最先感受到夏天的是年轻人,她们永远都那么热烈,所以最先忍受不了同样热烈的天气,她们早就换上了时尚的夏装——女人们的季节。擎一柄细伞,偶尔一个笑话或是一个滑稽的动作,小阳伞立马前仰后合,那伞下面的人儿该是怎样的开怀大笑?

    更热了,终于忍受不了武汉的高温,空调也开起来了,画框就更加严严实实的被封了起来,关于夏天的思绪只好嘎然而止。可是当暴风雨来临的时候,我满怀喜悦的打开窗子,映在我面前的是一副多么壮观的画面:昔日威严的日头彻底地被来自遥远海洋的客人――积雨云所代替。几个客人拥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彼此推搡着,怒吼着,打出一阵阵不高兴的响雷,划出一柄柄刺破天空的闪电。是雷,是电,接着就是雨,倾盆的雨,豆大的玉珠顷刻间把集了很久的尘土打成四散。只是,知了还在拼命的叫……雨停了,彩虹是看不到的,不过,雨水让这个世界看起来更鲜艳一些,连冰冷的铁栅栏上也偷偷地爬上了青藤,随风舞着,偶尔也会有一两只蝴蝶闻香而来,我就屏住了呼吸,贪婪的享受着这诗一般的写意。

    只可惜,武汉的夏日总是火辣辣的,大多数时候透过厚厚的有机玻璃看到的都是被烈日烤的发焦的树叶。忍耐,再忍耐,在这个一年有大半年可以穿短袖的城市里,我只有耐心的等待……

    秋,来了。

    那个早晨,我向往常一样穿过曲折的苗圃小径,绕过齐膝的冬青篱笆,走过银杏树的时候,我怔住了:地上一枚含着露珠的银杏叶,带着微黄的扇形,分明在向我眨着眼睛。秋天的颜色。

    关于秋天,我总是有许多遐想,比如路边迎寒而放的野菊,比如撒满道路的桦叶,再比如“西风紧,北雁南飞”。有感觉的动物,大抵总是能引起深沉、幽远、严厉、萧索的感触来。秋天该是舒缓的小提琴独奏,就像缓缓的小河水,把思绪拉的很长很长。

    秋天总是适合于登高的。爬到高处极目远眺,那一定是天高云淡,就算是平时再忧愁的人也不能不生出一份“大丈夫当扫天下”的豪情吧!更何况志向远大之人,忍不住大喝“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不过,我站在画框前向下看实在是低的可怜,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啊,看景物尚且如此,那么做事业呢?想那身处高位的人才有闲心看红于二月花的枫叶,身处底层的人们恐怕像我这样每日奔波。佳节又重阳了,路边开始有堆积的黄叶,连我面前的两棵也不能幸免,木犹如此,可惜流年!时常想起28岁的沃森和诺贝尔奖,自己也年届不惑,尚且在试管与平皿间苦苦挣扎,学业尚不成,遑论事业!罢罢罢,不去管他了,且去登高远眺,些许那醇香的菊花酒尚可醉一下想的发疼的脑袋?可遍插众人我独无的茱萸又怎能让人排遣这他乡游子的愁思?燕然未勒,家,只能是万里之外啊。

    试验又停了。站在窗前,外面正淅淅沥沥的下着秋雨。秋雨怕是最有韵味的,春雨太细太轻,夏雨太急,冬雨又多夹着些霰雪,只有这秋雨仿佛酿了多年的老酒,醇香而又幽远。这冷雨打在樟树叶上,听上去总有一点凄楚,饶是有再多的豪情,怕也经不起三番五次的风吹雨打。“壮年听雨客舟上,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总是有一份感叹,总有一份惆怅,在年龄与SCI之间不停的徘徊,怕是大多数人都有的吧。不能说艰苦,可是这么多年的求学路却还是没有结局,“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随他去吧。听听这秋雨。

    站在秋天的尾巴上,有点想念冬雪了。冬天,适合就着狂想曲看飘飞的雪花,只可惜,武汉的冬天是如此的吝啬,绝少给我的画卷添点白色。偶尔的一次大雪,在画框前“坐看青枝变琼枝”该是另一种情致,这一年的不快和烦恼全被这一片白茫茫给抹去了,留下一个圣洁的无暇的童话世界。面前的平房白了,秃顶的树枝白了,连花圃也变成了白色海洋。突然想起来这已经是冬天了。春天是不会太远了。想起了梅花,于是竟然对着漫天的飞絮笑了: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作者:周鹏,中科院研究生院研究生,培养单位为中科院武汉病毒研究所)